“哥,有句話得說在前頭。不管你現在對那個臭屁的處刑人有多少衝動都是非自然反應,因為有人給你們下藥才會出現悸動,並不是真的喜歡他,所以犯不著犧牲到這種地步。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好歹在軍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怎麼一點警惕性都沒有,要不是我覺得不對勁讓咱們軍醫偷偷做血液檢查,還不知道下藥這件事。你也打了好幾天中和劑了,該他對失去興趣了吧。”吳晉陽靠在椅子上,點了隻煙,老練地吞雲吐霧,過於成熟的表情和年齡不符:“我隻答應你送他出城,沒答應連你也放走。長子私奔了,讓爸媽怎麼辦,這麼大的人了惹麻煩還要弟弟擦屁股,像話嗎!”
“難怪我今天硬不起來。”做兄長完全沒聽進去後麵的抱怨,隻想著下半身的事。
“哈?你還真想跟他發生關係啊,有沒有搞錯。”大吃一驚的吳晉陽幾乎是彈射起來,青筋暴起:“吳青陽,我警告你,娶誰都可以,就他不行!”
“因為你暗戀已久的亞瑟要和他假結婚?”望著炸毛的弟弟,忽然起了把真相挑開的念頭:“就算這樣也用不著故意把亞瑟射傷,變成殘疾。你下手實在太狠了,要是他知道你處心積慮在混戰中射傷他就是為了讓人癱瘓離不開你,我看你這輩子都沒戲了。”
“彈道專家都說那是意外,你還想翻盤?”冷笑兩聲,根本不在乎。
“整個巨人城,槍法出神入化到可以把蓄意傷害偽裝成事故的,大概就隻有你了。打什麼地方能讓人動不得但是又死不了,這可需要技術。”雙手抱胸,目睹和自己十分相似的那張臉上鋪滿陰狠毒辣的表情,吳青陽忍不住思考自己的教育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居然教出這麼一隻平常偽裝成溫順小羊羔其實是隻凶狠野狼的弟弟:“晉陽,哥哥不是來責備你的,也不準備拿這個當籌碼,隻是希望你知道每個人都有想不擇手段得到的東西,我也不例外。”
“那你想要什麼?”手指在鍵盤上敲擊,繼續工作。他進入研究所的監控係統,把畫麵切到夜昊的病房,然後問:“我一直以為你很討厭他。”
“是很討厭沒錯,但我更討厭被人愚弄,希德需要付出代價。”而且也不喜歡欠人情,隻是這半句話,他沒說出口。
每次想起夜昊推開自己的畫麵,吳青陽就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失敗感和懊惱,同時也想起上輩子的事……
記得那天是陽光明媚的冬日,靠近赤道的海島國家氣溫依然接近仲夏,他牽著已經簽字結婚成為妻子的女人的手,去教堂舉行儀式。他發誓這應該是人生最美好的一天,要開懷大笑,要讓所有人都感受到無比洋溢的幸福,可看到白紙黑字掛著詛咒的兩個花圈時,努力維持理智被燒斷。他拋下新婚妻子,丟下前來祝福的親朋好友,追到始作俑者下榻的熱帶風情旅館。
“為什麼要把我的人生搞得一團糟,你爸害了我爸一輩子還不夠,現在你還要來禍害我!”他怒吼,隨著憤怒質問大地開始震動。
爆炸、撞擊、比地震更恐怖的搖晃襲來,天昏地暗。對方似乎想說什麼,辯解沒來得及出口,災難紛遝而至。記憶中夜昊猛地推開他,獨自承受天頂落下的致命一擊,最後倒在坍塌的房梁下,鮮血流了滿地。而自己終於在那一刻找到多年來混亂糾纏解不開的症結,找到那麼痛恨他的原因,隻可惜明白得太晚,晚到千言萬語梗在喉頭,即使傾巢而出也無人聆聽。
他在幾乎無法站立的晃動中拚命拉開沉重的房梁,不顧更多建築物殘骸瘋狂下落。四處都是慘叫聲,天花板幾乎要坍塌了,腿受傷的他實在無法把人帶到安全地帶。他叫他的名字,沒有回應,手指探到鼻下,早已停止呼吸。
死了啊,這麼簡單就死了啊!
隻想大笑,可是嘴角隻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跟小強一樣頑強,非要和自己鬥個你死我活的死對頭就這麼死了,絲毫喜悅都感受不到,心頭還痛得像千刀萬剮。明明還有機會逃的,可他不願意鬆手,不想把那個人留在斷壁殘垣中孤獨死去,他躺下,抱著漸冷的屍體,抱了很久,直到另一波強烈的震動襲來,被掩埋在廢墟下……
“想起了不得了的事。”天色漸暗,小雨淅淅瀝瀝地下,吳青陽抬頭,在雨中駐足許久,才駕駛飛行器朝研究所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