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 / 2)

“老人家您是……?”劉婉寧四處環望,意圖尋找到王絮絮和青梅,目光環視周圍尋找著。

老陳瞧她一臉急切,不像是假裝的,歎了口氣:“小姐您別著急,夫人和兩位姑娘應該已經到我家了。夫人……她需要休息,我就留在這裏等小姐。”

劉婉寧低頭看著滿臉褶皺和稀疏白發的老陳:“敢問老人家是……?”

老陳歎了口氣:“我可是跟著劉老爺幹過活的老陳啊。當年老爺攆我走,我便走了,後來聽說劉家原來是出了事兒……我也不好意思回去了。就和老婆子在城北開了家湯餅攤子。這幾日聽說了小姐的事兒,便和兒子過來了。”

因為當年劉婉寧太小了,壓根就不記得老陳,不得不說公堂那些隱秘的內情給她打擊的同時,也多了一記警鍾——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但礙於王絮絮的安慰,她還是在老陳的指點下往老陳家走去,並讓老人家坐上了驢車。

北城是靠近北城門的平民貧民居住地的簡稱,隨著毛驢車進入北城的範圍,整條街道都似乎變幻了顏色,陳舊的建築,嘈鬧追打的孩童,當街搓洗衣服的婦女。

老陳家每日就在此處擺攤子,於是就住在重重當街鋪子後麵的居民區,所處的整條街上都是各類食肆——野菜餛燉、茶樓糕點、各類胡食,其中更是有無論貴賤都極為喜愛的芝麻燒餅的鋪子,誘人的餅香引得人直泛口水。

隨著驢車駕進一狹窄的胡同,劉婉寧就眼尖的看到一堆梳著簡單烏蠻髻的婦女正圍在一家院落往裏張望著,其實說是院落有些牽強,隻是三間屋子,搭著灶台的棚子和一雞窩,門口那裏還杵著麵攤的各種用具,外圈用柵欄粗糙圍著的房屋,院內連口井都沒有。

穿著灰撲撲的婦女們遠遠認出坐在驢車上的是老陳,八卦了開來:“老陳頭旁邊坐了兩個姑娘,你們說哪個是小姐?”

“這還用說?丫鬟經常受小姐虐待,所以肯定胖的美的是小姐。”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他們穿著的可不是綾羅綢緞,可能不是小姐,是老陳頭他家親戚。”

“過來了過來了。”,說著眾人裝作個忙各的,隻是那眼睛一直滴溜溜的落在驢車上。

老陳有些尷尬的看了看那些人,領著劉婉寧二人進了院落。

劉婉寧剛踏進院落,就聞到了一股雞肉腥味很重的食物味道,轉頭看到棚內咕嘟著的大鐵鍋。院外傳來聽黑少年被攔住的聲音,“小哥兒你這驢車是按天算價錢的吧?……我和老陳家很熟,既然交了錢就甭浪費,來來幫大娘拉點東西。”

劉婉寧上街的時候,倒是見過類似性格的女子,但這麼近距離的相處倒是沒有的,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穿著草綠色儒裙的婦女正扯著黑少年,正看稀罕物的瞪大了眼睛看她,瞅見她回頭,哈哈笑了兩聲,眼裏有些躲閃:畢竟劉婉寧是錦州城內第一個提出和離的女人,在平常人眼裏看來是正經八經的離經叛道。

“爹您回來了。”很是憨厚的聲音拉回了劉婉寧的注意力,她身邊的尋梅正一臉崩潰的看著所處的環境。

劉婉寧看到一個身體健碩的三十多歲的男人,扯著圓臉小婦人走了出來。

小婦人的發髻有碎花藍棉布包著,臉上帶著兩塊醒目的高原紅,抓著裙擺的手上長滿了糨子,這會瞧見又來了兩名“小姐”,手指尖有些泛白。

“小姐,這是我兒子大壯,和兒媳婦桂花。”老陳連忙讓自己的兒子兒媳婦向劉婉寧見禮。

陳大壯扯了笑容問好,目光掃過劉婉寧挎著的髒包裹時流連了片刻,那透過包裹皮露出的銅錢形狀已經暴露了裏麵的物體。

桂花向正中央房門緊閉的屋子看了一眼,才垂著頭,遮掩住了發紅的眼眶,說:“原來,您就是公公常常念叨的,劉家人。對了,為了招待你們,公公特意吩咐,將家裏的母雞殺了加菜,我得去看著火。”,說著鑽進了做飯的棚子。

“桂花這媳婦什麼都好,就是性格有些直,小姐您別在意。”老陳用胳膊撞了撞兒子,讓他也說兩句的意思。但大壯沒吱聲,隻是轉頭看著傳出孩子哭聲的方向。

劉婉寧看著她的背影,有些不確認的想:剛才她那是要哭了吧?

這時,左麵的房間內傳來孩子的哭聲,桂花忙丟了手裏的柴火,跑著在衣襟上擦手,進了傳出小孩哭泣的房間……

隔壁家小孩兒跑到兩家的柵欄處張望著,吸著鼻涕嚷嚷:“娘你聽,隔壁的陳二狗又哭了,可惜沒有雞蛋糕吃了,我方才看見他爹把雞給殺了。”

劉婉寧再傻,也知道小婦人為什麼哭了,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但對自己一天來發生的事情的思量占了主峰,一時沒多餘的心情去想其他的事兒。

隻能在老陳恭敬的迎接下,來到了右邊的房間,房間不大一樣就能看個全麵,紙糊的窗子使得室內很是昏暗,裏麵並排放著三張臨時搭起來的床鋪,上麵放著帶著喜字兒的半舊棉被,靠牆放置著一口舊箱子,整間屋子充滿了老人身上獨有的那股子氣味,想來是老陳原本居住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