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沒有惹到他吧!
他不作聲,一分鍾後,才狠狠道:“夏天,孩子是一條有血有肉的生命,不能夠因為它不受歡迎,就剝奪它生存的權利!”
盛夏懵了,好像不是她要打胎吧!
祁愷威繼續道:“讓一個女人無端承受打胎的痛苦,那個讓她懷孕的男人知道嗎?為什麼她的男人不陪著她,反而要你去陪?”
驚愕片刻,盛夏才結巴道:“他,他不知道她懷孕了。”
“你!”祁愷威倒抽一口冷氣,扼腕不已,看著盛夏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擔憂,“一定非你不可嗎?這樣被男人輕易騙上床,又跑去打胎的無知少女,你還是少接觸得好。”
盛夏有些心虛地咽下喉頭的口水,頓時覺得祁說得有道理極了。
她的男人都不管,她豈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可轉念一想,不對吖!
“我說你能不能別這麼磨嘰,這是女孩子的事情,你開不開車,你不開,我下車,自己打車去!”
祁愷威眼底一沉,將車門上鎖,板著臉道:“究竟是誰,你和她的關係好到如此地步嗎?”
盛夏看著窗外不斷駛過的車輛,拿出手機看了眼屏幕,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她一個人去打胎,肯定會害怕,一定很希望有個人陪著她。
自己怎麼可以不在她身邊!
盛夏的火氣頓時就蹭上來了,掄起粉拳,惡狠狠道:“我最後說一遍,開車門!真的是非去不可,不然,她真的會哭死的!”
“盛夏,我嚴重警告你,打胎不是兒戲!你最好搞清楚,她和你非親非故,如果她要是在手術過程中出了什麼事,作為陪同人員,你是要負連帶責任的!為什麼不先聯係她的男人?”
祁愷威試圖提出有建設性的意見,緩和兩個人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他直直地望進盛夏的眼眸深處,“你不應該這麼輕易地就將錢給她,可能是與她男人有什麼小小的誤會或矛盾一時想不通呢?你不要攪合這種麻煩事,你應該打電話給她現在最需要的人!而不是莽撞地替她做決定!”
祁愷威每說一句,盛夏的黑色頭顱就下垂一寸,眼角的眼花如涓涓流水從臉頰滾落。
盛夏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到街頭發放的那種兩|性知識普及與專門介紹流產事項的醫院裏去陪人打胎。
說到底,她自己都還隻是個半大的孩子。
她也怕。
光是想象著,一塊血肉從自己的子宮內被分離,那種痛徹心扉,就讓她窒息。
正是因為她能夠設想那種絕望與孤獨,她才會想更快一點到達醫院,更早一點握住她的手,傳遞她所有的溫度!
知道祁愷威的倔性子,盛夏隻得輕輕搖晃著他的手臂,苦苦哀求:“祁,我沒想過向你隱瞞,可是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我對你說實話,那個在醫院裏等我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我的什麼朋友。她是大我三歲的侄女,我想孩子的父親,就是昨夜你在花房裏見到的那張速寫紙上的年輕男人。年年一點都不想懷孕,她現在才二十一歲,馬上就要參加國家隊的集訓了。兩個月後,更要籌備一場國際大賽,教練對她抱有較高的期望。年年覺得,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更何況,如果被我爸知道了,年年一定會被我爸打斷腿的!”
“她沒有帶錢?”祁愷威眉頭微蹙。
盛夏感受到他態度的鬆動,連忙點頭。
“所以,她是逃出來的?”祁愷威的眉頭再次鎖緊。
“我也不清楚,才講了幾句話,對方的公用電話就掛機了,電話裏,她一直在哭……”盛夏的眼眶一熱,“或許,在你眼中,她隻是一個被男人花言巧語騙上床,隨隨便便就搞大肚子的無知少女,可是她再怎麼做得不對,也是我的侄女啊!我從小就和她一起長大,就像一對連體嬰兒,就像是最好的朋友,這個時候,我不拉她一把,誰來拉她?我是她唯一可以提供幫助的親人啊!”
祁愷威隱隱被盛夏言語中的堅決與真誠感動了,低下頭,眼珠一轉,最後,隻得無奈地摸過她的臉頰,柔聲道:“夏天,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一定要如實告訴我,好嗎?多個人出謀劃策,就會多一分勝算,今天的事,我會為你保密。”
“好!”盛夏胡亂地擦了擦眼淚,摸了摸椅上的座墊,有些著急,“那還等什麼,快點去醫院吧!”
“嗯。”祁愷威輕輕應了聲,一言不發地啟動油門,按下地圖導航,一邊觀察著路況。
一個小時後,祁愷威將車停在醫院內的停車場,陪同盛夏一起快步小跑進恩惠婦幼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