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匱堂中,墨傾塵安靜地躺在軟榻上,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全身像是散了架,連動一下都做不到了。
雖然不能動彈,他的聽覺卻異常敏銳,頭腦也非常清醒。
比如,他聽見李珩在房門外大聲地咆哮著讓大夫一定要治好自己;
比如,他聽到了聞訊趕來的娘親握著自己的手嚶嚶地啜泣,一邊哭還一邊責罵自己為何這麼莽撞,而爹爹沙啞著嗓子安慰了許久才勉強將她帶了出去;
又比如,他聽見仆人們竊竊私語,說是因為護主不力,墨影被老爺和夫人打了個半死,卻因為愧疚不肯用藥,一直跪在門口不起來……
墨影!
墨傾塵心裏一驚,想掙紮著爬起來卻無論如何使不上力氣,好像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少爺,你怎麼了?怎麼出了這麼多的汗?大夫,大夫快來啊!”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而後就是老大夫蒼老的聲音:“想必是傷口太疼了,再用一些麻沸散吧。”
用你妹!我想爬起來啊!這是什麼庸醫?
墨傾塵暗暗咒罵著,卻也不能阻止此“庸醫”自以為是地又給自己灌了一些麻沸散。
眩暈的感覺如期而至,墨傾塵無奈地沉沉睡去。
何雨柔來到墨傾塵身邊,望著他蒼白灰敗的臉色,難得地升起一絲內疚。
“墨傾塵啊,我真沒想殺你,我就是想把你抓起來教訓一頓,我真沒想殺人啊……你,你快點醒吧。”
“你說什麼?!那兩個人是你派來的?”李珩不知何時到了門口,震驚地望著何雨柔,連郡主的稱呼都忘了。
本來他還以為何雨柔同是受害者,被墨傾塵所救心存感激才會來看望墨傾塵,卻沒想到她才是罪魁禍首。
何雨柔驚訝地回過頭:“你怎麼在這?”
“我不能在這,難道你這個凶手應該在這?說,到底怎麼回事?”
何雨柔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李珩沒了耐心,吼道:“何雨柔,我告訴你,傾塵是我的好兄弟,你要是不說,我就把這件事傳的滿朝文武皆知,看你爹如何保住你!”
“別,我說!我說還不行,你別告訴旁人……”
何雨柔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給李珩聽,李珩越聽眉毛皺的越緊,到最後整個臉都黑成了鍋底。
“你就因為這點事?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你身為何相爺的女兒,竟然這般小肚雞腸?虧得墨兄弟舍命救你,要不然躺在這裏的就是你了!”
何雨柔被說的羞愧不已,低著頭一言不發,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你好好想想吧!”
李珩留下這句話便氣憤地拂袖而去,再待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會說出什麼以下犯上的話來。
從來沒被人這般責罵過的何雨柔委屈地流下淚來,但在看見墨傾塵半死不活的樣子以後又覺得自己實在是罪有應得。
“墨傾塵,你別死啊,一定要好好活著……”
……
房門外的走廊上,墨影直挺挺地跪著,遠遠望去好似一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