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永安九年,上元節前夕。
袖珍樓閣裏,虞錦飛快地揮舞著手中的針線,專心致誌的把手中要做成香囊的底布縫合,偶而停下來看一看針腳,她的唇角微彎露出一抹笑意而又繼續。
明天就是上元節了,上元節過後就是陸明風的生辰,她曾答應過每年生辰都會做一個香囊給他。送給陸明風的香囊每一片布料,每一針繡工,還有裏麵裝著的珍貴藥材,都是虞錦親手挑選收集的,一針一線裏麵都充滿情誼。
剛剛過了新年到正月裏的天氣還有些冷,但還不到要燃火爐的程度,虞錦縫一會兒繡布就會在雲竹的提醒下停下來握著暖爐暖一暖手,等到手心暖了再捏針繼續。
今年隻下了兩場冬雪,還是那種蜻蜓點水的悄然小雪,第二天醒來白雪就全部融化消失不見了,這讓虞錦頗覺得遺憾。讓她印象最深刻的還是永安四年的那幾場冬雪了,每一場白雪皚皚下來,走出門幾乎漫過腳踝,隨著年齡漸漸長大,那樣的潔白無瑕仿佛也隨著年輪遠去了,慢慢的隻存在記憶裏麵。
“小姐,薛姑娘來了。”
隔著房門,秀竹黃鶯般清脆的稟報聲傳來。
虞錦聞言欣喜的起身想去迎接,走了幾步又倒了回來把半成品的香囊連同絳紅色的匣子擱放起來,這才好整以暇走出內室。
薛姑娘叫薛竹茵,是禮部侍郎薛榮之女,比虞錦小一歲,性子天真活潑,跟虞錦因為同為一女子打抱不平而結識,後來兩人往來日益頻繁,如今已經成了好友。
虞錦剛出房門,就見薛竹茵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扶著樓梯把手三步並做兩步上來,看到虞錦她歡呼一聲撲了過來,“錦姐姐,終於見到你了,快跟我走——”
“等等竹茵,你要帶我去哪?”被人拖住手臂往外走,虞錦連忙拉住了薛竹菌,“茵妹妹,就算你要帶我出去,也先要容我換身衣服啊。”
薛竹菌恍然夢醒,鬆手焦急道:“那你快些錦姐姐,快要來不及了!”小丫頭十萬火急的模樣,壓下心中疑惑,虞錦讓雲竹秀竹給她更衣。
裝扮好以後,虞錦剛從梳妝台起身人就被薛竹菌挽住手臂給拖走了,一路上從府裏到馬車上,虞錦還沒還沒從薛竹菌雷厲風行的行動裏緩過神來。
馬車停了,虞錦隨著薛竹菌下了馬車,發現這裏是直通都城城門中段的地方,這裏道路兩旁被布置的花團錦簇,還有無數百姓準備了瓜果用籃子在手中提著,數不清的姑娘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聲的議論著什麼,麵容上還帶著一絲憧憬。
“她們這是在做什麼?”虞錦悄悄的問薛竹菌,薛竹菌正朝著城門方向張望,聞言轉過身來:“錦姐姐你不知道麼,咱們大堰跟暹羅連年交戰,這一次大獲全勝,今天帶領全軍將士殺敵打了勝仗的蕭將軍率領將士進城了,百姓們得知消息在此夾道相迎。他可是被百姓和將士們心目中的‘戰神’呢!我今天拉你出來,就是想來一睹‘戰神’風采的!”
薛竹茵一臉向往,虞錦恍然大悟。前些日子她的娘親提到過這件事,虞錦對大堰打了勝仗很高興,但對凱旋歸來的“戰神”並沒興趣,因此便沒注意娘親提過的“戰神”的回程日期,原來就是今天。
隨著時間流逝,前方城門的方向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這裏聚集的人兒越來越多了,虞錦和薛竹菌也被人群推搡間擠的不斷分開,雲竹和秀竹被擠到了道路兩旁的圓柱旁邊,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靠近虞錦她們。
有身穿盔甲的守衛兵來清出道路中心,所有的人流分成兩撥向街道兩旁分散開,不一會兒就騰出了一條寬敞大路。銅鑼鼓聲陣陣,隨著眾人的歡呼聲,凱旋歸來的將士們終於沿街進場了。
虞錦努力的穩住身體,還要注意著薛竹菌那邊的動靜,幾乎都沒有抬頭的空隙。等到她穩住身形抬頭的瞬間,看到就是道路盡頭整齊劃一的隊伍最前方的高頭大馬上端坐著一個全副武裝、身穿黑色盔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