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了那道聖旨,我期盼著她再入我的夢,帶著我們的孩子,嬌俏的喚我“睿哥哥”或是“夫君”。
可自我醒後已過一月,我再也未夢見過她,心,似乎被生挖了一塊,日夜疼痛,腦海裏揮之不去,是她的音容笑貌,是她臨死的樣子。
我不知該怎麼做,但我覺得這是上天給我思念她的機會,我告訴母後,我要出訪民間,我要帶著她的夙願尋她最想看的風景,可我最想看的風景,不會再有了。
明日,我就要出宮,今晚,再次難以入眠。
這是楊柳依依的三月,我披著便服漫步在偌大的皇宮,正是亥時,宮裏值夜掌燈的侍衛提著燈籠,一個燈塔一個燈塔的經過。
我正走著,身後傳來熟悉的一聲低咒,“娘老子的,本姑娘居然混到這個份兒上,成了名副其實的夜老鼠。”
我發誓,這是我夢醒後聽到過最動聽的聲音,我不敢再動一步,劇烈的心跳使我全身顫抖。
“勞煩借過,我點個燈。”
我再也忍不住,猛地轉身,一聲‘呃’的悶哼從我胸前透過骨頭傳進耳朵,被我撞掉帽子的人緩緩抬頭,一頭順長的青絲,別在耳後,平鋪在背脊,秀眉緊蹙,卷長密集的睫毛如扇子,靈動烏黑的大眼睛上下滾動著眼珠,打量著我,挺俏的鼻子下一張再熟悉不過的小嘴。
“小景。”我情不自禁的喚她。
她倏地挺直身子,又將我上下打量一遍,試探的問道,“你叫我什麼?”
“牧景,是你……”她突然捂住我的嘴,拉我到一旁的燈塔後頭,審視著問我,“是我老爹叫你來接我回去嗎?”
我不說話,事實上,她承認是牧景,我已難掩心中的激動,激動到說不出一句話來,我貪婪地凝視她。
“不可能啊,皇上的選秀還沒開始呢,老爹叫我在皇宮待到選秀結束再回去。”
她的自言自語使我恢複了一點兒,我輕聲的問她,“為何要等到選秀結束?”
她大咧咧的拍了拍我,自顧說到,“你是老爹托來照顧我的吧。”然後她看向前頭微光隱約的燈塔,不客氣的吩咐,“你先幫我把這些燈都挑一挑,滅了的,就點著,我在旁邊陪著你。”
我依言接過她手裏的挑燈物什,邊點邊聽她說,“是這麼一回事兒,我爺爺給我卜了一掛,說我是個土命,克金,千叮嚀萬囑咐,讓我遠離皇上,不能克死了他。”
她又換上興奮的表情,問訝異憋笑的我,“你說,我一個沒身份沒地位的民女,倘若真能克死皇上,算不算一件名垂青史的光榮事跡?”
我笑著回應她,“算。”這隻小狐狸,瞧她眼中骨碌轉不停的狡黠,就知道她指定在算計著什麼。
她想了一會兒,還是作罷,“算了,我和他無冤無仇,犯不著,到時候掉了自己的小命兒,可就不妥了,這條小命兒可是死裏逃生換來的,得好好珍惜。”
我有些慌,恍然才想起自己刺她一劍的事兒,小心的問她,“你不記得我了嗎?”
她非常正經的想了想,眨著眼睛,提著警戒問道,“對了,你是誰啊?”
她不記得,不記得……我忍不住想抱一抱她,事實上,我真的這樣做了,這個熟悉的身子,這個令我想了,念了這許久的人兒,我終於再一次,擁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