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之堡以一顆巨大的樹為基座,其枝幹分別延伸為木之堡的各個區室。無數漂浮的星辰在樹旁螢火一般地晃蕩,在白天亦熠熠生輝。走過鮮花與寶石裝點的旋轉回廊,來到沒藥香檀飄揚的華麗殿堂。這裏是大樹的中心,頂梁及柱子上有精美的浮雕,筆法飄逸,尾端像是要飄起來一般。饒是隨之寒此等毫無鑒賞力的人,也不由為之驚歎。

帶他來的精靈看到他副樣子,斜睨了眼看他,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容:“沒見過吧?像人類這樣毫無美感的生物,是不會懂得藝術的真諦的。”

蓮鏡無目不斜視,隻是淡淡地微笑,像是沒聽到精靈所言一般。隨之寒本身神經大條,熟知中國人虛心謙遜的美德,對待別人的嘲諷要麼聽不懂要麼深以為然,此時他竟然就由衷地附和那精靈,讚歎道:“真好看!真是太華而不實了!”他深深地記得蓮鏡無的教導:什麼叫做奢華,就是把一件本來可以很簡單的事情做得特別複雜,不選對的隻選貴的,這就叫奢華,並且無用與實用比值越高,奢華程度越高。此時隨之寒的本意確實是在讚美,隻可惜那精靈聽著卻不是這個意思。精靈一般平和不爭,以藝術為生命的最高真諦,此時見一個完全不懂藝術的人竟敢侮辱他們的最高藝術象征,怎能不生氣:“你說什麼——”

隨之寒完全不理他,在感歎完宮殿的美麗後,他繼續努力嚐試搭訕蓮鏡無。老實的特種兵從未做過這種事情,隻能努力回憶以前戰友所說的某本暢銷書中的搭訕法,據說想出這種方法的是一個5歲的天賦異稟的小孩:“hi,蓮小姐,你喜歡吃青椒嗎?”

蓮鏡無:“……”

“蓮小姐,我叫隨之寒,今年22歲,未婚!”

蓮鏡無:“……”

在他們身後跟著的阿姆萊特見狀,頭疼地上前拉開那個完全被忽視的精靈。大多數精靈不大看得起人類,更況蓮鏡無提出的要求對於他們來講,確實比較難以接受,他因為擔心到時出現什麼不可調和的爭端,這才跟著過來。沒有想到,還沒到目的地,真正出問題的,不是看上去冷漠疏離的蓮鏡無,而是這個一看過去就傻嗬嗬的大肉團。

當時,一聽到蓮鏡無要來見大祭司時,本來還一臉挫敗的隨之寒,卻突然神情激動死皮賴臉地要一起跟著來,那表情,那語調,那神態,就仿佛如果不帶他一起來就是敗壞世風人神共憤一般。阿姆萊特表示不能理解人類的思維。隨之寒跟來做什麼?難道也要提出那個要求?還是……其實這個大肉團是看上了俊美無儔的大祭司?

阿姆萊特被自己的想法深深地惡寒了一下。此時,他們幾人已經來到了殿堂中央。在殿堂上方的祭壇上,一個人負手而立。他一身素白祭衣,寬大袖擺垂地,上用熒光藍線繡著木紋。男子的身形同所有安瑟一樣,單薄而高佻,但不同於安瑟的溫柔包容如海洋,他的氣質有如冰雪,散發著冷洌的氣息。此時聽到他們幾人來,台上的年輕男子轉過身來,他的容貌俊美之至,而其眉心中央,一枚藍寶石正熠熠生輝。

阿姆萊特與另一個精靈向他單膝跪下行禮:“見過大祭司。人我們已帶到。這位是蓮鏡無小姐,這位是隨之寒小姐。”

大祭司向他們微微頷首。阿姆萊特與那位精靈便順從地負手退向一旁。大祭司淡淡看向蓮鏡無與隨之寒:“我名希蒙洛爾伍維。意為神賜者。”他看向蓮鏡無:“我聽說,你要留在精靈國?”

蓮鏡無抬起頭,下顎弧度優美。她淡淡勾起唇:“是。為此,我願做任何事。”

此言一出,隨之寒大驚失色。他激動地抓住蓮鏡無,後者與希蒙洛爾都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這個人到底在激動什麼。

隨之寒此時卻根本沒有注意他們的眼神。他神情激憤:“蓮小姐,我跟你講,男人啊,一定要挑那種孔武有力的!”說罷,他舉了舉白雪公主殼粗壯的手臂比了比肱二頭肌,然後他再一指希蒙洛爾:“小白臉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蓮鏡無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被無辜點名的希蒙洛爾黑著臉看向他。

隨之寒浸潤在自己對情敵的憤怒以及對蓮鏡無眼光的深深懷疑中,他繼續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語重心長道:“蓮小姐,我跟你講,男人啊,一定要靠那種職業靠譜的。”說罷,他高貴冷豔地一仰白雪公主的三下巴:“像軍人就是最靠譜了!”然後,他再一指希蒙洛爾:“神棍這種職業,整天坑蒙拐騙,沒社保沒醫保沒養老保險沒住房公積金,這太不靠譜了!”

蓮鏡無更加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被再次無辜點名的希蒙洛爾臉色更黑。

隨之寒一看蓮鏡無竟還沒有恍然大悟的樣子,頓時更加心急,老實人隨之寒抓耳撓腮,不明白要怎麼讓蓮鏡無回心轉意。他誠懇地對蓮鏡無道:“蓮小姐,我跟你講啊,雖然精靈國這個戶口可能不錯,有路補有公房有三保有義務教育,但你也不能因此賣身,或者隨便找個男人嫁了啊。這年頭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很多人哪,看起來道貌岸然,其實一肚子壞水啊。”說罷,他再次一指臉色鍋底黑的希蒙洛爾,一副痛心疾首恨其不爭的街道大媽樣子:“你看看,嘖嘖,這孩子,一個大男人,竟然穿雪紡裙!這像話嗎!不像話!還有,你看看他那一幅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樣子,男人麼,就要肱二頭肌肱三頭肌喙肱肌!還有,你看他額頭上帶著的那顆人工水鑽!嘖嘖,一般隻有小姑娘才……喂喂,你們做什麼,不要拖我,喂,蓮小姐,我跟你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