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有問題。”薛傲嗤一聲,覷著柳初妍,手上撫摩著側邊上一道劃痕,“這確是皇上親自雕鏤的紅蓮花屏,屏風上的紅蓮白荷均是家兄為皇上所畫,我府上還有一幅一模一樣的紅蓮圖,不會認錯。也不知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竟將屏風從從宮中偷了出來,送給了趙攀宇。若非皇上突然想起,這屏風不知會流落何方。”
柳初妍仔細聽著,她想起來了,趙攀宇的貪汙案便是由一架屏風而起。因為趙攀宇在金陵權勢極大,家中也富貴,什麼好物沒見過。那些想送禮得好處的便傷透了腦筋,想著想著就將主意打到了皇上製作的屏風上頭。皇上愛木工,所做屏風不計其數,想必也記不得這一架兩架的,就著人偷了出來,送給趙攀宇。
因著趙攀宇是在宮中見過這屏風的,一看雖然寶石不多,可勝在是皇上手跡,而且打造精良甚於優等木匠,便收了下來。後來,武康伯瞧見了,誇讚了幾句,他恰巧也玩厭了,就送給了他。
但無人料到,那屏風上的刺繡和屏風底乃是信國公所畫的荷花,皇上最愛的便是那荷花圖,著人繡了兩麵繡的紅蓮,又在屏風底上雕了兩麵一模一樣的,花費的精力可不少。後來,他房中擺放之物過多,便移到旁的房間去了,屏風仍留在原處未動,不曾想被居心叵測之人給偷走了。
前段時日,信國公進宮麵聖,皇上忽而又記起那紅蓮屏風來,讓人去找,卻遍尋不得。皇上震怒,決定徹查此事。不查還好,一查牽連到數十人,最後查到了趙攀宇頭上。
這趙攀宇敢貪皇上親自打造的屏風,想必還貪了許多其他好物,萬歲便讓薛傲繼續查。
薛傲最恨貪汙之事,朝中汙濁之人也不少,其中以九千歲為最。奈何九千歲暫時動不得,就拿趙攀宇開刀了。左右他也有皇上撐腰,就將趙攀宇起底下獄了。
趙家先前是憑著趙攀宇的恩師餘威才步步高升,恩師已去,無人可求。趙家太太就去找九千歲,可你平日裏便不肯與九千歲府攀交情,此時來,誰搭理你。因此,九千歲收了她送去的柳初妍,就由著趙攀宇在獄中繼續受苦受難,等著死刑甚至抄家。
柳初妍想起九千歲,心頭憤恨,呼吸急促,眼神怨毒。
薛傲忽而轉眼看去,頓時心驚肉跳,後退一步。對了,這是那韓家的表小姐,盡管他們見過兩麵,且非常不客氣,可也不該用這眼神看他。難不成,她喜歡這屏風,就因為這屏風恨上了他?竟還是個貪婪的女人,真真是越發令人看不起了。
柳初妍呆愣半晌,猛地被韓淑靜撞了一下手肘,才發覺自己竟一直盯著薛傲看,而他也正嫌惡地瞅著她。
韓若愚不知他們二人為何如此,眼下也不便過問,隻腆著臉湊上前:“薛大人,這屏風,你便帶走呈給皇上。我也隨你一同進宮麵聖,跟皇上好好解釋了。否則我平白背了黑鍋,就真冤枉透頂了。”
“武康伯既要入宮,便與我同去。隻是你這表侄女兒,似乎舍不得?”薛傲橫眼看柳初妍。
柳初妍“啊”一聲,驚覺自己因為太過緊張,手上一直扒著屏風忘了放開,看在薛傲眼裏,她就成了這膚淺樣兒。
韓淑靜見過的世麵到底比柳初妍廣些,擋到她前頭:“左都禦史誤會了,表妹她隻是被嚇著了,畢竟平日裏不能得見陌生男子。不料,左都禦史會突然闖進來,還說了趙大人貪汙之事。她聽得懵了,不知自己在做什麼,還請左都禦史見諒。”
薛傲方適才實在是急著了,生怕武康伯將屏風轉移才未顧忌這是何地,直直闖了進來。此時,他左右瞄了兩眼,這可是女子閨房,他真真是不知恥。他才還怪責柳初妍,這會兒子卻被韓淑靜罵道不知禮數,雖說她話說得隱晦,他還是臊著了,麵上赧紅。
柳初妍瞧他臉紅,心想這人也不是沒救了,還知道不好意思。但是闖都闖了,尷尬又有何用。況且,以他的脾性,定不能拉下臉來道歉的。
果然,薛傲哼哼兩聲,一拂袖便出去了,吩咐人來抬紅蓮花屏,自己則腳下生風,逃也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