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老將軍疼她。”
“根本就是寵壞了!”劉老將軍自嘲道,麵上卻仍然堆滿笑意,“這就是芷湄園,她躲在裏頭,你去叫門試試?”
“是。”柳初妍福了福身,被老將軍扶住,便走至劉關雎門前,輕輕叩門,“關雎小姐?”
“我不吃,我不吃!你們不讓我見他,我就餓死給你們看!”劉關雎一天未用膳,還中氣十足,甚至砰砰砰地飛了幾個茶盞出來,直衝柳初妍的方向。若非隔著一道門,她還真要被打中了。
“關雎小姐,我是初妍。”柳初妍無奈,隻得先報上名去,但願她是真的喜歡她,願意聽她的話。
劉關雎聽到柳初妍的聲音,愣了一下,跑到門邊,透過縫隙瞅了瞅:“咦,真是初妍姐姐?”
“是,是我。我聽說你鬧脾氣不肯吃東西,就過來看看,你可別餓壞了自己。”
劉關雎知道,這是劉頌賢請說客來了,撅嘴哼哼著:“我不吃,他們不想小乞兒好,也別想我好!”
“關雎小姐心善,救死扶傷是好事。可那小乞兒得的是時疫,恐怕會傳染了將軍府的人。將軍也怕小姐得了病,才說送到外頭,並不是不想他好。”
“他得的根本不是時疫!是我爹看他身上有文身,當是哪個門派的臥底,才編了話騙我的。可那小乞兒在京城有半年了,我常看見他在外,穿得破破爛爛的,偶爾吃些大善人施舍的東西,哪裏像臥底了!若不是昨日我碰上他病倒了,也不會帶回來。可是人都進了府,我也打算收留他,爹爹偏站出來反對了,還說了個漏洞百出的理由,就是在誑我,就是在害人!”
柳初妍聞言,尷尬地回頭,看了看劉老將軍,不知該怎樣回話,她們原先可未跟她說過內裏實情。
劉老將軍也不曉得真相竟是這樣,還以為真如李杜師所說是時疫,當孫女不懂事。這下子,聽她如此道來,倒也沒錯。況且救濟他人向來是將軍府的美德,劉關雎能有此覺悟真是大大的好事,上前輕輕咳了一聲:“雎兒。”
“祖母……”劉關雎聞聲,當下便哭了鼻子,“祖母,你給雎兒做主,明明是我爹騙我!”
劉老將軍一聽她哭了,急忙應承:“好了好了,祖母做主留下他了,你先開門,用些東西吧。”
“真的?”劉關雎顯然是被騙怕了,不肯信。
“真的,祖母何時騙過你?”
“祖母騙我的事兒多了,比爹爹還……”
“雎兒,你初妍姐姐在這兒,祖母還能反悔嗎?”
“也是。”劉關雎破涕而笑,撤開阻擋的椅凳,抽了門栓,出來了,兩隻眼睛腫的跟山核桃似的,“祖母,初妍姐姐。”
“果然還是柳姑娘麵子大。”劉頌賢正跨進門,發現女兒竟肯出來了,驚喜道。
“初妍見過將軍。”柳初妍恭恭敬敬行禮,無有半點自得,“是老將軍發話,關雎小姐才肯出來的,不是初妍的功勞。”
劉頌賢讚賞一笑,又誇了她兩句。
劉關雎雖是出了房門,但心裏還掛念著小乞兒,指使著幾個奴婢去讓廚房做新菜,又求了劉老將軍許她去將小乞兒接出來,安置到客房裏頭看病。
劉老將軍知悉小乞兒得的並非時疫,就隨她去了,還怨了劉頌賢一通,竟不培養女兒救人濟世的品德。
這一切均是李杜師的意思,他思想比她迂腐,可她又願意遷就他一些,才造成此種局麵。然而當著母親的麵,也不能落了自己丈夫的臉,劉頌賢便沒有辯駁。
劉關雎領著柳初妍到了倉儲室,就看到一個少年躺在蒙塵的木板上,滿麵通紅,兩手卻黑魆魆的,顯是髒汙不少。她也不介意,徑自上前,輕輕喚了一聲:“小乞兒?”
小乞兒病得迷迷糊糊的,可今早喝過藥,已好了一些,睜開眼看了看她,表情木然,未言語。
“小乞兒,你如何了?”劉關雎把他當隻貓兒似的,語氣寵溺,還想伸手去探探他的額頭,但是小乞兒側頭便避開了。
小乞兒盯著她華麗的衣裳,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起身欲下床,結結巴巴地:“多謝,多謝小姐救命之恩。我,我,無以為報,這就不打擾了。”
“可你的病還沒好呢!而且你出去也是流浪乞討,不如留在將軍府陪我練武?我上回看到了,你一個人能打四個呢,真是厲害!”
原來為的是這個,柳初妍可算是明白了,果然是將軍世家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