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瑾偷偷問小道士:“長生不老太不容易,你們除了練長生術還學習什麼?降妖術,驅鬼術,還有呢?”
時間久了,小道士記憶裏的東西,她有點模糊了。
小道士吞吞吐吐:“黃金術,就是點石成金之術。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他越是拘謹,薛瑾越是好奇。
“你別問了,好好睡你的去。”小道士似乎有些不耐,他嘴唇翕動,默念心經,不想被她所擾。
“說嘛,說嘛,是什麼?煉丹術?煉丹術好像屬於長生術啊……到底是什麼嘛!”好歹來一次有道士的世界,不知道這些也太無用了。
小道士不勝其煩:“房中術。”
“不就是房中術嗎?房……”薛瑾覺得如果她是實體的話,她的臉肯定是熱騰騰的。小道士一向嚴肅純情,不同於猥瑣外向的高海。讓他說這種話,很難為他吧?
薛瑾很善解人意地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問的……”她心說,看小道士的樣子,隻怕對房中術也不會有興趣吧。
這件事告訴薛瑾問問題需謹慎,不定什麼時候就踩著雷了呢。為了找些共同話題來聊,她就向他打探雲倉山他的同門師兄弟。那些小道士看起來跟他年紀都差不多,一個個繃著臉,嚴肅地緊,很是呆萌可愛。
小道士哼了一聲,並不答她的話,她最近真是閑的發慌了。他平日和師兄弟們都不大親近,他哪裏知道他們的興趣愛好?
身體裏多了一個人,雖然有點別扭,但不是不能接受。小道士漸漸習慣了這樣的日子,甚至還有點依戀。
他是個棄嬰,從有記憶開始就是在雲倉山了。師傅古板嚴肅,他和師兄弟又不大親近,過去的十六年他是寂寞的。他把所有的時光都用在修煉上,別人說他驕傲的,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一種落落寡合的孤傲。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真正屬於他的,雲倉山是大家,師傅也是大家的,隻有身體裏的她是獨獨屬於他的。她能聽見他的聲音,她能和他共用身體,隻有她是陪著他的,獨一無二的。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單純的修煉成長,為了夢想不停地努力。年輕的時光總是無所畏懼,色彩斑斕,縱然是清修之人。但世事的複雜就在於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
小道士沒想過他一時心軟放掉的狐狸會讓他失去他曾經擁有過的一切。——或許不算失去,可能他從來沒有真正擁有過。
那是寒冷的冬天,彤雲密布,北風呼嘯。小道士在薛瑾的催促下換上了厚厚的冬裝。他反複申明:“我可以抗寒的。”卻敵不過她的嘮叨。
深夜,一盞孤燈,一個蒲團,就是小道士的全部。
他端坐在蒲團上,進行每日的功課。突然,窗欞傳來嗶嗶剝剝的聲音,他心中一凜,循聲望去,窗子被推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探了進來。
薛瑾早叫出聲來:“小狐狸!”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初的那一隻,大約天下的狐狸都長一個模樣吧?
小道士卻愣了一愣:“你怎麼來了?”
小狐狸跳窗而入,拉著他的衣服作勢要往外走,低低地叫著,眼中滿是歡喜。
薛瑾連聲說道:“哦,它要你出去呢。小狐狸恐怕是來報恩的,也許外麵就是一個大美女呢。”
她那時候下意識地以為所有的妖怪都是懂得報恩的,畢竟她在現代聽了太多妖怪報恩的故事,她把這當成了定律。
小道士“嗯”了一聲,拂拂衣角,從容地走了出去。他倒不在乎是否有美女,他很好奇的是,這隻狐狸是怎麼跑到雲倉山來的,還直接到了他的內室。
雲倉山處處是機關禁製,它能到這裏,讓他很意外。
眼前的一切教他睜大了雙眼,他房間外,竟然端立著十多隻狐狸!而他在房間中竟然毫無所覺。
不過是一瞬的光景,狐狸們都化為人身,向小道士行了一禮。
小道士連連後退,他腦海裏是女子驚詫的聲音:“這麼多狐狸精,可真好看。”他明明該解釋些什麼的,卻隻暗暗告訴她:“有我在,你別怕。”
他想,如果這時候,她站在他身邊的話,他肯定會將她擋在身後。他會獨自一人去麵對所有的未知和可能存在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