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瑾呆了一呆,隨即掩嘴而笑:“收拾我?好會說大話,也不知羞。”
他連她的麵貌身體都見不得,如何能收拾得了她?
豈料雲逸卻促狹地一笑:“是嗎?我要去沐浴了?啊呀,我這人不知羞,隻怕要嚇著你了。”
他說著自去燒水準備,急得薛瑾直頓足。這孩子越來越不可愛了。明明當年是個很萌的小道士,如今居然也會欺負人了。
因為她能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他所見到的一切,所以,他每每如廁沐浴更衣之際,她都會羞得躲開。他之前要她回避之時,也盡量漫不經心,免得尷尬。可他近來可是越來越大膽狂放了。莫不是身體裏多了一個人,漸漸變態了?
用這樣的手段來威脅她,真不是君子。
“我本來就不是君子。”雲逸笑笑,若無其事地道:“我們在一起四年,難道你對我一點都不好奇?”
此刻的他正蹲在灶旁往爐子裏扔柴禾,火光映得他滿臉通紅,平白增添了一絲媚色。
薛瑾臉頰發燙,咳了一聲,也狀似平淡地道:“沒什麼好奇的,我見過的男人多了。”
她隱隱覺得雲逸對她似乎有了點不同的什麼意思。可是,他不是道士麼?不近女色啊。方才還義正辭嚴地拒絕送上門的狐狸美人呢。
她知道他看重她,在乎她,珍視她,但是,這不是因為他們同呼吸共命運麼?她暗自打顫,若是他對她有了別的念頭,那可得早點掐斷。
她生怕最怕欠別人,可偏偏又在不停地虧欠別人。
雲逸勃然作色,“啪”地一聲,將柴禾扔進灶膛,他壓抑著怒氣:“小白,這種玩笑不要再開。”
縱然她以前真的以這種形態生活了許久,在他之前也曾跟別的男人這般親密,那也不必再提。
他在乎她,希望她也一樣。
水已經沸騰了,咕嘟嘟作響。雲逸仿佛沒有看見,仍然固執地往灶膛添柴。
薛瑾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水沸了呢。”頓了一頓,她又說道:“雲逸,你該有自己的夢想和追求,不是這樣……”
不是像個普通人一般,甘於平淡。他原本的夢想可是成仙啊,像他那個師祖那般白日飛升。
他終是放棄了他的夢想。
她想了一想,聲音極輕:“我最討厭的就是胸無大誌,碌碌無為的男人。”
其實,這話也不錯,誰會喜歡不求上進的人?但是對於雲逸,她真的不討厭。她現在在乎他,自然不會討厭他;等她離開了,不在乎他了,那她更不會討厭他了。
雲逸的身子幾不可察地抖了一抖,“唔”了一聲。
薛瑾卻能感覺到他握緊了拳頭。兩個人同一具身體,就這點不好。他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她。
她覺得自己愈發可恨了,竟會用這樣的話來刺激他。越來越討厭自己了,怎麼辦?
雲逸要沐浴了,薛瑾慌忙閉上了眼睛,可是耳朵還能聽見倒水的聲音。平常還好,今天不知怎地,就有點想入非非。
“雲逸,你也閉上眼睛!”
如果他不睜眼,就算她不小心忘記閉眼,也不會看到什麼。
不,她不會不小心的。
雲逸解衣帶的動作微微一頓,慢吞吞地道:“你自己閉上就好了,我閉上眼睛不方便。”他耳垂通紅,心裏暗暗琢磨著,她要是願意有具身體就好了。
薛瑾羞不能抑,自我催眠,睡著就好了,睡著就好了……可惡,明明以前都是他自己閉上眼睛的!
他這次很不老實,大大方方,權當沒有她的存在。他說:“你早晚要習慣的,我不可能一輩子都閉著眼睛。”反正她會一直在他身邊,難道真要永遠別扭?
可惡,八項注意裏還有一條洗澡避女人呢!什麼一輩子?他如果成了男神,她會離開的。他如果失去成為男神的可能,她同樣會離開好不好?
一輩子,他的一輩子那麼長;她的一輩子卻不知所謂……
待一切收拾妥當,薛瑾繼續勸他奮發,勸他向成為男神的目標邁進。她也想明白了,她盡到義務即可,餘下的要看她自己。
人總得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這一年,發生了不少事情。
一向安靜的雲倉山上竟掛起了白幡,原來是雲逸的師傅病逝了。他年紀不算很大,修道之人注重養生之法,理應延年益壽,可惜他服錯了丹藥,竟撒手人寰。
老道長在雲倉山一帶聲望頗高,不少百姓感念其恩德,為他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