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同門決鬥·了結
旭日的暖光剛透出雲層，流雲觀東北角的一間簡單的屋子，一扇嵌在牆壁上的紙窗把並不強烈的陽光與室內隔絕開來。露水還沒蒸發貽盡，空氣也沒徹底蘇醒。這是一個普通的早晨，一個還沒來得及開始新的一天生活的時刻。
忽然，一個聲響打破了清晨的靜謐。房門被一個人不客氣地踹開了。
闖進屋裏的人稚嫩的臉上表情憤憤，銳利的眼光直直地投向前麵。倒是屋子的主人顯得波瀾不驚，同樣稚氣但俊秀的一張臉孔，對著眼前的人既不驚，也不怒，隻是按部就班地梳好頭發，整好衣冠。
“師哥，你起來了。”問好的話，聽起來卻比報喪都難聽。
“我每天都寅時起床，一向準時。”屋內的人淡淡地回答。
“是麼？”
“別說笑了。”屋內人不溫不火，“小柯，你不是正是算準了進來的嗎？”
小柯不耐煩的把手一提，對方這才注意到，或說這時才細細地打量過小柯。他的手裏正握著一把劍，他慣用的軟劍。握劍的手因太用力可以隱約看見有青筋從手背突起。然後厲聲響起：“我不是來和你閑聊的。孫寧斐。我要打敗你！”
“哦？”孫寧斐眉毛輕挑，用慣常的語氣道：“因為昨天的事？”
小柯很不服氣，“為什麼師父要把他的衣缽全數傳給你？！”
“這是師父的決定。”孫寧斐有點不悅。
“嗬！”小柯冷哼一聲，“那是那老頭兒偏心！”
孫寧斐“騰”地站起來，語氣冰冷，“我不許你這麼說師父！”
小柯不甘示弱，“不是麼？他把流雲觀留給你，還要把‘通天劍’傳給你。你說，我哪點不如你？他為什麼總是偏向你？！”
“你沒有不如我，小柯。”孫寧斐放低了聲音。他覺得很累，不隻是因為他一夜沒有睡。如果要他選擇，他一定會把一切都交給他的師弟，小柯－－比他大一歲的師弟，小柯。不是讓，而是憑小柯的能力，得到這些是理所當然。可師父偏偏...
“所以，一決高下吧。”小柯眼光淩冷，橫了橫劍。
“我不會那樣做的。”孫寧斐別過頭。
小柯回應得無比肯定，“你會的。無息峰，我等你。說完，他轉身出去，似乎怕師哥不去，又加了一句，“你也想有個了結吧。”
“了結？”孫寧斐看著小柯決絕的背影，苦笑了一聲。這幾年來，你為什麼一定要與我比高下、爭高低呢？你為什麼一直都這麼逼我呢？爾後，他提起了劍。
於是，在師父出門的情況下，兩個徒弟，站在了流雲觀後山的無息峰。雖然太陽高照，可那裏還是寒風抖擻。比風還冷的，是他們的劍；比劍還冷的，是他們的心。
那一年，小柯十六歲，孫寧斐十五歲。
那一年，是他們拜入師門後第一次真正的比試。
那一年，是孫寧斐最後一次見到他的師弟－－他曾經，那麼好，那麼好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