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乞巧節日·疏離
“怎麼了？”
聽到任筱曉的聲音，小茜連忙掩飾著什麼似的走開了。
筱曉下意識抬頭看向天空，灰滔滔的。
“筱曉，你看那麵牆上的常春藤。”孫寧斐沒有看她，隻是抬手指引著她的目光。
任筱曉擠出一絲笑，“怎麼了？”
“你覺得它還能活多久？”
“啊？幹嘛這麼問？應、應該會活很久吧…”她感到不適應這樣的孫寧斐，現在她對他的感覺好陌生。這種異樣的感覺，令筱曉心中極度不安。
“我倒覺得，活不了多久了。”孫寧斐低沉的聲音。
“你怎麼了？”
“沒什麼。”
任筱曉胸口發堵，像塞了一塊棉布，“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因為成親的事情？”
“不是。”
“不是？那你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神經質？斐，別以為我一點也不了解你，相處這麼久，你的思維，我多少可以猜到一二的！”筱曉開始變得激進。
“女人太聰明不是什麼好事。”孫寧斐淡淡地應著。
“可是這個女人將是你未來的妻子！”她大喊。
可能是筱曉咄咄的言語激怒了他，孫寧斐的臉猛地轉向她，那張小巧美麗的臉，此時，卻讓他無比矛盾。“妻子？那你愛我嗎？”
“我…不確定。”筱曉實言相告。如果孫寧斐的愛需要人不能有一絲隱瞞，那麼，她還沒做到。她心裏，是自認對得起這個男人的。隻是那種客觀的心虛，總是會不時冒出來提醒她，她正在做欺瞞孫寧斐的事情。
這種感覺，糟透了！
“哼哼，”孫寧斐自嘲地笑起來，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一個即將嫁人的女人不確定是否愛她的丈夫？哼哼哼，你不覺得可笑麼？”
“可笑？當然可笑！古代的女人哪有愛的權利，還不是被人安排來安排去。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哪裏還有半點自我？”
孫寧斐撇下嘴角，“你說什麼古代？”
“好啦好啦，說了你也不懂。”
“你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我說的是實話。我知道，你一不喜歡哪件事情，就立刻用你高傲的命令讓人停下。你就是這樣！”任筱曉大聲喊道，自己都覺得她有些任性。
“筱曉，我不想跟你吵。”
“那正好！”
“你是不是不滿意這樁婚事？你如果不喜歡，我絕不勉強，我會上報皇上…”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把這個難題丟給我？!”任筱曉忽然用噙滿淚水的眼睛盯住孫寧斐，反把他嚇了一跳，“你明知道在這裏我無依無靠，我隻能依賴你……對，依賴，也許我對你隻是依賴，不過……”
她又替自己辯解，人就是這樣奇怪，在自己犯錯的同時卻總是想方設法地找出別人犯錯的證據。“不過也許你也如此，對我也有某種被你認為是愛的感覺，但卻不是愛。”
孫寧斐先是一愣，在明顯看出思考過一番之後，他笑了，雖然很真切，但任筱曉覺得，他一定是裝的。他說，“筱曉，你在念繞口令麼？”
繞口令。那是在曾經某個明媚無風的早上，任筱曉教給他的。那時她笑著對孫寧斐說，“‘黑化肥會揮發，灰化肥會發黑。黑化肥揮發發灰會飛花，灰化肥揮發發黑會花飛’就是繞口令。”結果孫寧斐隻聽了兩遍就能重複得比筱曉還溜。當時，她暗歎孫寧斐真是個語言天賦非凡的天才。可現在，他竟用這個當借口轉移話題。
任筱曉默默背過身去。淚砸在腳下的土地上，後者包起淚珠兒滾成一個球。她忽然古怪地想，等到這裏滿地都是那樣的球兒的時候，應該會很奇特。但是，筱曉使勁吸吸鼻子，她沒有那麼多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