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章 月黑風高·入夜
“住手！”喝聲的是孫寧斐。他可以不在乎公輸勉的命，卻不得不在意通天劍。
柯南憤憤的看了孫寧斐一眼，鬱憤難平地吼，“你既是挑起了這場風波，又何必假裝好人！”
說完，他一抖手腕，利落地將劍收入腰間，看也不看公輸勉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出了廳子。
公輸勉滿意地笑笑，從懷中掏出一方白色絲帕，優雅地拭去嘴角的油漬。他看著孫寧斐，微笑道，“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他將帕子扔在桌上離席而去。在經過孫寧斐的座位時，他靠近孫寧斐的耳朵低語，“孫家大哥，你真是好狠的心呐。”直身而過時，他的臉上依舊掛著那道淺淡的笑意。
先前還熱鬧的大廳轉眼隻剩下兩個人。任筱曉在冷清的氣氛中悄悄的放下了筷子，麵對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突然失去了食欲。
孫寧斐的側臉看上去有些陰鬱，筱曉正在心中思忖著說些什麼的時候，孫寧斐先她開口了，“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小人。”
他沒有看向她，卻是在對她說。
筱曉搖頭，“世間的事本沒有什麼對錯。”
孫寧斐失笑，“你也會說這樣的話了。”
筱曉失神地望著散發著溫煦光芒的夜明珠，澀澀地說，“經曆了這麼多事，這個道理，自然就會明白了。你身在江湖，應該更懂這個道理才對。更何況剛剛，你也不是真的想置公輸勉於死地，不是麼。”
孫寧斐微笑，“果然還是你最了解我。”
筱曉但笑不語。
“筱曉。”
“嗯？”
“不想跟我回孫府麼？”
筱曉看著孫寧斐，搖頭。不是不想，是怕了。當一個男人不能再給一個女人安全感，她便無法說清她究竟還是否愛著那個男人。
“讓我想想吧。”筱曉最後這樣說，走出了大廳。
孫寧斐看著筱曉的背影，眼中憂傷畢現。筱曉啊，我都千山萬水的找到你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肯坦誠相對呢，難道真的要我把心剖出來給你看，你才相信我麼？
不過你盡管去想吧，不管你怎麼想，最終的答案，隻能有一個。結果，也隻有一個。
筱曉離開後並沒有直接回房，而是輕輕推開了柯南的房門。
如她所料，柯南正在房中喝茶——喝悶茶。
隻見柯南端起桌上的茶杯，一杯接著一杯，毫無停頓。看見筱曉也不招呼，反而把身子扭到一邊，活像是小孩子賭氣。
筱曉看了不由又笑又氣，走到他麵前坐下。柯南看了她一眼，又把身子轉到另一邊，同時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仰頭飲盡。
“是誰說過茶不能這麼喝——在飲驢麼。”
“喂，我現在心情不好！任筱曉，你別招惹我——而且，我說的是飲牛，可沒說過飲驢！”
“虧你還記得。”筱曉大剌剌地給自己倒了杯茶，看來柯南的側臉一眼，轉眼問，“你真那麼生氣呀？”
“你廢什麼話！”柯南頓下茶杯，以一道“蛟龍出海”的身形竄到床上，拉過被子閉上眼睛，胸口劇烈地起伏。
筱曉無奈地坐在床邊，看著柯南憋著氣的臉色，歎聲說，“其實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小高雖受了傷，卻得償所願與沉雁在一起了，這不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嗎。”
柯南本還想裝睡，聽到這話他一個筋鬥翻身坐起，瞪著筱曉，“你說什麼風涼話！”
“柯南，你能不能冷靜一點！”筱曉站起身，揮舞著手臂，“小高受傷是因為我，你以為我不心痛不內疚，不想幫他出一口氣麼？可你想想，小高有多喜歡沉雁你我都清楚，若不是受傷，他也許一輩子都沒機會和沉雁在一起，你說，苦戀一個人而不得的痛苦，和斷臂之苦，哪個更讓他難過？”
說完這番話，任筱曉的眼眶已經紅了。她再也不看柯南，轉身走出房間，大力地關上了門。
柯南看著關上的房門，久久凝眉沉思。
屋子的紙窗外，孫寧斐明亮的眼眸閃過一道感傷的光線。
風漸冷，夜漸涼。
公輸勉的機關庭卻是沒有黑暗的。在碩大的夜明珠的照映下，整個亭子被柔和的光線包圍，卻在闃靜的環境中顯得平靜的詭異。
外麵正值夏季，這裏卻聽不到一聲蟲叫蛙鳴，仿佛與外界隔絕。
就在這時，一道白影出現在半月亭中。眨眼的功夫，一道青影也閃現在庭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