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個什麼東西?
陸安然很清楚。
前幾天他們幾個小夥伴和隔壁白家村的幾個棒槌幹架的時候還把對方打出鼻血來了呢,那種帶著鐵鏽鹹味的紅色液體對他們這些山間野孩兒也不算什麼多稀奇的東西,家常便飯而已,隨便磕一下就有可能磕出血來,有什麼好奇怪的?
可是這次卻和陸安然曾經接觸過的所有情況都不一樣。
他第一次見到一個人在身上十七八道巨大傷疤同時流血的情況下依然保持生存,甚至還能動彈,抓住自己腳踝的那隻手力道大的好似鋼筋一樣,讓骨節不停發出‘嘎嘎’脆響,裹得陸安然生生發疼。
陸安然雖然平時有些調皮搗蛋,但是作為村裏唯一一個耐下性子把他老爹傳下來的那部《千字文》看完的孩子,他的腦子好使這一點還是必須要承認的,所以他很清楚現在這種情況的嚴重性
‘格老子的!以前聽老爺子說俺們太平村旁邊的那座黑山上有土匪一直以為隻是用來嚇唬小孩的,沒想到現在真下來了一個,這土匪打算幹啥?火拚逃出來的?看他這樣子估計是弄不死我......要不,趕緊跑得了!’
想到就做,陸安然從來都是個說幹就幹的人
躊躇了兩息,左腳蹬地右腳用力往上提,一扭頭就立刻往蘆葦蕩裏跑,雖然那些臭婆娘可能依然守在那裏等著彈他雞雞,但是比起這個全身是血的土匪來說,那些婆娘再凶也不可能把他弄死,兩相比較選擇哪一方就顯而易見了。
誰想這不跑還好,一跑就是一個趔趄,身子未穩,直接以狗吃屎的姿勢摔在了地上,臉龐扣在濕潤的泥土裏,雙手在地上摩擦破了幾層皮,血緩緩浸出卻也沒時間理會
回頭一看,那半死不活的土匪居然還抓著他的腳腕!
“你他.娘的都要死了能不能就不要帶上我了?等會和你們火拚的人過來把我當成你兒子砍死,我他.媽死都得要你償命,就是黃泉路上也得弄死你!”
陸安然這一番狠話幾乎是帶著哭腔吼出來的,他是真害怕
陸安然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麼扯淡的事情,有話好好說行不,為啥死前非得拽著小爺我不放?這也太晦氣了!
不過這麼趴在地上往回看,陸安然才真正看到了這個大漢的樣子,聲音頓時好似被掐住脖子的小雞一樣,卡在了嗓子裏
這個漢子全身黝黑,黑得有些發亮,顯然是長時間在太陽下暴曬造成的,而且他的特征極為明顯
臉上橫豎斜著七道刀疤,三道刮在一側的眼皮上,這隻眼顯然是已經瞎了,瞎了就算了,跟他陸安然也沒什麼關係,可是也許是這貨趴在地上的原因,破碎的眼球直接帶著一堆透明粘稠的液體流到了地上,眼珠子就直直的對著陸安然投來的目光,駭得他一動都不敢動。
陸安然不動,那個大漢卻動了
隻見那全身被十數道巨大傷疤布滿的大漢深深鼓了一口氣,幾個傷口也因為這一股氣而突然爆裂了開來,血液迸濺,但即便如此也是不顧,用一條還算完好的手臂將自己的身體撐起來,直到這時,陸安然才發現原來這個大漢抓住自己腳踝的那隻手是斷的,骨骼完全斷裂,隻剩下皮膚和肌肉連接,勉強以肌肉連接起的手臂被剛剛跨出一步的陸安然拉開半丈長,看上去跟長手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