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田熊問道,又往自己嘴裏鬆了口鹹菜。盛粥的碗早就被他放下了。“這麼說,你是來消遣我咯?”
“不是。”正了正神色,錢寧應道。倒也讓對桌的那人提了提眉毛,身後的那兩個紋著花胳膊壯漢一副待時而動的樣子盯著他,如果是一個心理素質不強的家夥此刻嘴巴都打哆嗦了不一定,哪還能像他這樣的鎮定。“我來這裏送一個消息,換回我那把壓在這裏清泉刃。”
野田熊聽著,抬起頭重新仔細打量了麵前這個年輕人幾眼,對方的身上哪裏還有上禮拜在自己賭檔裏輸紅了眼的神色。根本完全就像是兩個人。“難道說這家夥一直都在演戲或者刻意的放縱?”他的心裏一沉,又聯想到那位名滿日之本的名匠三郎,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放浪形骸之後能變得如此的內斂冷靜,可不是所有人能夠做得到的。他見過很多因為賭博最後而做出改變的家夥,可卻從來沒有像眼前這個年輕人這樣的。連一點還債時候的局促和不安都沒有,就像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幹的一樣。
“說吧。”放下自己手裏的筷子,這位冶金驛的地下老大才總算有些正視起眼前這個坐著的年輕人起來。
“冶金驛地下汙水集中處理口有卡巴內。”錢寧淡淡道,他注視著對方的臉上的神色,卻並沒有多少變化。仿佛就好像早就知道這件事一樣。倒是這人背後的兩個高大壯漢多少有些不安了起來。“而且昨晚從裏麵逃出來了。”
對坐的野田熊聽到後半句總算有了反應,他看著錢寧,期待從對方的神態中多少找出些欺騙性來,可卻一點都沒有。“逃出來了嗎?”他低喃道,心裏用著更小的聲音對自己說著。“不可能的。”
樓上的氣氛陷入了可怕的靜默。直到一名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急匆匆地爬上樓來,踩著老舊的樓梯發出“噔噔”的聲音。
“老大。”那人喘了口氣,然後跑到野田身邊低聲說道。野田熊坐在那聽著,額頭上那“川”字的皺紋皺的越發的緊了。隔了幾分鍾,他才對刀疤男平淡說道。“我知道了。”就好像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錢寧坐在那裏看著對方,他分明從這人一瞬即逝的眼神中看到了幾絲彷徨和恐懼。“他在害怕。”他的心裏暗道,臉上的神色卻如同老僧入定一般越發的不動了。
野田熊深吸了口氣,看著對坐的燎野五郎,幾次調整之後他才說道。“燎野五郎。”張了張發幹的喉嚨,他感覺自己從未如此失態過。
“有事?”錢寧問道,他心裏早已經做好打算了,完成這個支線任務之後,自己離開這座驛城,越快越好。
遠處一陣金屬質感的利嘯聲響起,伴隨著樓下街麵上開始逐漸出現的慌亂與喊叫,把這一切都打斷了。一家家剛剛還算熱鬧的店鋪開始關門,街麵上一個個行人開始快走甚至奔跑了起來,就好像有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錢寧平靜地坐在原地,他皺著眉聽著那從這座驛城某處發出來的噪音,看著邊上的那個刀疤臉抱著一個臉上顯露出怯意的壯漢,懾懾發抖。他還有些沒有明白這個噪音所代表的意義。
城市警報,一級戒備。
城市中心的某棟高高的樓房裏,一隊一隊全身武裝的士兵手持著泛著冷光的蒸汽銃,朝著這座城市的四麵八方擴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