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座裏,陸知溫握著方向盤,正好紅燈,他停下來,朝右邊看了一眼。
薑舒蕊正疲憊地靠在座位上,望著車窗外的風景出神。
綠燈亮,轎車繼續行駛,而在他們身後,有一輛黑色轎車一直跟著他們,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季少擎不敢相信薑舒蕊忘記他了,偷偷跟在他們車後,直到他們的車在一棟居民樓下停下。
一個中年婦人迎了出來:“知溫、蓉蓉,快進來吃飯吧,工作了一天都累了吧?還剩最後一道菜就可以開動了。”
薑舒蕊微笑道:“我不累,媽,最後一道菜我來炒吧,您休息去。”
季少擎躲在牆角看著那三人其樂融融的場麵,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人,而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
三人進去不久,陸知溫就出來找到季少擎:“季少擎,我知道你一直偷偷跟著。”
季少擎冷著臉,嘲諷道:“都是你搞的鬼吧?陸知溫,我當初就該盯緊你,舒蕊就不會離開我這麼久了。”
“你還在執迷不悟。”陸知溫說道:“季少擎,我隻跟你說一遍,薑舒蕊已經死了,現在的人是葉蓉蓉,是我陸知溫的合法妻子,你要是敢再繼續騷擾他,就別怪我不客氣!”
季少擎被他激怒了,厲聲說:“陸知溫,你個陰險小人,奪人所愛,還虛構事實,她是不是薑舒蕊驗一下DNA就可以知道了,你敢不敢?”
陸知溫頓住,兩人對視,氣氛劍拔弩張。
季少擎冷笑:“不敢?承認吧,她就是我的舒蕊。”
陸知溫沉著臉,說道:“季少擎,她已經忘記你了。別忘了你曾經是怎麼傷害她的,那些痛苦的回憶她一秒鍾也不想再記起來,你的出現隻會帶給她厄運和痛苦。”
“那也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你有什麼資格摻和其中!”季少擎臉色鐵青。
陸知溫又說:“你要是真的還愛她,就別再來打擾她了,她會失憶完全是因為過去的回憶太痛苦,痛苦到不想再回想起來,心理醫生說,人的身體是會自我保護的,所以,她選擇了封閉自己過去的記憶,是她,自己選擇忘記你的,季少擎,她不要你了!”
最後一句話像一把萬斤鐵錘轟隆砸在季少擎胸口,震得他回不了神。
她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薑舒蕊不要季少擎了……
季少擎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平複,呆呆地看著陸知溫走進和薑舒蕊的家,那裏,沒有他季少擎的一席之地。
為什麼心口這麼疼呢?
那種窒息感,好像要呼吸不過來了。
季少擎蹲下來,忍著心口那痛楚的感覺。
抬頭望著那棟樓,期望著薑舒蕊能從門口走出來,像從前那樣,溫柔地喊他一聲:少擎。
冬天的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萬家燈火更襯得車內的小空間裏寂寥蒼涼。
季少擎坐在車裏抽著煙,眼神定定地看著薑舒蕊家門口,祈禱著下一秒能看見薑舒蕊。
仿佛上天可憐他,熟悉的人影從門口出來,手裏拿著一個黑色大袋子。
“舒蕊!”季少擎眼前一亮,馬上追出去喊道。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薑舒蕊嚇得手上的垃圾袋都掉了,隨著季少擎越來越近,她害怕地後退半步,眼睫輕顫。
季少擎看著她後退的動作,心裏無比難受,輕聲說道:“舒蕊,別怕我,別怕我好嗎?我不會再傷害你了,我隻是想跟你說兩句話而已,說完我就走。”
薑舒蕊有些拘束不安地捏緊自己衣服下擺,沉默地看著他。
季少擎說道:“我過去做了太多錯事,傷了你的心,還傷了我們的孩子,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倆,這三年我一直在悔恨中度過,現在我隻想彌補過錯,你別怕我,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傷心了。”
薑舒蕊別開臉,不去看他,說道:“我不記得你說的事。”
季少擎苦笑,“我記得就好,一點一滴我都記在心裏,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
“你走吧。”
“好,我走。”季少擎一步三回頭,上了車,默默地目送薑舒蕊進門,又在車裏待了許久才離開。
黑色的轎車駛向遠處,地上留下一堆煙頭。
居民樓的窗戶裏,薑舒蕊默默地看著那車走遠,隨後拉上了窗簾。
隔天。
鈴鈴鈴——上課鈴聲響。
小太陽幼兒園開始發放上午點心。
“一個一個領,別急。”薑舒蕊微笑著分發小麵包,仔細一看她眉眼帶著一絲擔憂。
一個帶著助聽器的小朋友舉手,天真地問道:“老師,我想吃奶油麵包,今天為什麼連牛奶都沒有了呢?”
薑舒蕊微微一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孩子們,事實上,學校已經兩個月沒有給他們發工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