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單海,半年之前,他還隻不過是一個對紅獒一無所知的單純的男人。
半年之後,他已經能夠麵不改色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被人在麵前活生生的折磨。
林歡打了一個寒顫。
蘇琉璃拖著單老爺子的一隻斷手,臉色猙獰的將枯瘦的老人拖著靠近欄杆,握著老人的一整隻胳膊,眼看又要折斷,厲傅曜皺了皺眉頭,大步的走過去,按住蘇琉璃:“琉璃,夠了!”
“我要殺了他!”蘇琉璃完全喪失了理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殺了眼前的這個人,是他害死了凰盟的這麼多兄弟姐妹,是他害死了雷霄,甚至,是他害死了她肚子裏麵的孩子!
這個惡魔!
厲傅曜剛才將林歡和單海的小動作收入眼裏,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但是一時半會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妥,隻能按住蘇琉璃,不然她鬧出人命:“蕭楠的手在半空之中停住,隻是恰好指向的方向是這邊,我們誰也沒有看見是他開的槍,你冷靜一點,蘇琉璃,不能失去理智。”
“不是他還有誰!他的手裏有槍,你現在就要我把蕭楠肚子裏麵的子彈挖出來給你看看嗎?”蘇琉璃已經喪失了正常的分辨能力,蕭楠的死,對她而言,是一種莫大的打擊。
“蘇琉璃!”厲傅曜抱住蘇琉璃的腰身,不讓她有任何的動作,驀然一聲厲吼:“你冷靜一點!”
一聲炸雷響在蘇琉璃的耳邊,她這才仿佛從被人從夢中驚醒一樣,渾身無力的被厲傅曜抱在懷裏,雙眼之中血絲彌漫,雙手朝下垂著,木然的看著隻剩下半條命,在欄杆之中掙紮的單老爺子。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滿手的血,這不是她的血。
“在這裏,我想代表我的父親,對各位說一聲對不起。”單海深深的一個九十度的鞠躬彎腰下去,林歡跟在他的身後,自然也是低頭彎腰。
“剛才我回來的時候,我不知道蕭楠是什麼時候藏在了我的車上,還沒有等我下車,他就已經直接朝著倉庫這邊衝了下來,我父親以為衝進來的是我,所以才開槍……”
“你說謊!”蘇琉璃剛剛平複下來的情緒猛然又變得激動:“單海,我不要相信你,你這個騙子,你們合夥殺了蕭楠!你們是殺人犯!”
“蘇琉璃!”此時根本就沒有人在講道理,每個人都將自己的分貝拔高到其他人無法超越的程度,仿佛那樣,才能證明自己十分有道理一樣:“蕭楠這麼大的一個活人,要不是他想要背叛你們,偷偷的上我的車,想要來救我父親,重新建造紅獒,你覺得以我的能力,我能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帶走這麼活生生的一個人嗎?!”
“我把我父親軟禁在這裏,就是為了把他交給你們,交給警方處理,我大義滅親是為了什麼?!你現在竟然懷疑我!”
“單海。”厲傅曜皺著眉頭,開口問了一個跟現在漠不相關的問題:“你把你父親交給我們,你準備怎麼跟你母親和你姐姐說明?”
“實話實說,我準備帶著姐姐和母親一起出國,遠離這一切。”
倉庫外麵響起警笛的聲音,是宋佳瑩事打了電話給警察局,讓他們過來帶人走。
經驗豐富的警察立刻將現場圍了起來,拉起了警戒線,上前查看蕭楠的死狀,用灰白色的布,將屍體覆蓋起來,抬了出去。
蘇琉璃在警員抬出蕭楠的時候,上前攔住了警員,她雙眼通紅,兩隻手上都是幹涸的鮮血,聲音嘶啞而又艱難的開口:“能不能把他骨灰留給我,我是他的親人。”
“蘇琉璃……”厲傅曜不忍心,站在蘇琉璃的身邊,輕輕的攬住了她的肩膀。
在警員點頭答應之後,蘇琉璃由衷的說了一聲,“謝謝。”
當初蕭楠為了救自己,在火場犧牲,現場被燒的一片模糊,連模糊的骨灰都找不回來,凰盟的人後來捧了一壇不知道是什麼灰,將靈位高高的供著。
單老爺子被警方帶走,剩下的警察留下來清理現場的痕跡。
沈牧南從一開始到現場,方才晃過神後,抹了一把冷汗,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心有餘悸:“這一切,總算是結束了。”
單海跟著警方一起去警察局做筆錄,以供出父親以往的惡劣事跡。
厲傅曜看著單海離開的背影,眉頭皺的很緊很緊:“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