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片刻。
捂著臉的賀易行悄悄透過手掌與鼻梁直接的縫隙窺視江非離的表情,得到了:‘啊,他果然生氣了’的結論。這樣的結論單從纖美少年看似平靜的五官上是得不出的,但是直直對上少年透露著無限殺意的眼神,就瞬間懂了。
賀易行不知道是該同情闖進來的冒失鬼,還是該同情明顯被少年立作第一出氣對象的自己。反正已經這樣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賀易行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下扭曲的五官,放下手,以一副平靜中帶有無奈的姿態開口詢問:“不知諸位是有何等要命之事,竟然直接闖進在下房間?未免,太目中無人了些吧。”
這邊賀易行調整好了姿態,出聲詢問,絲毫不受身上還躺著一個纖細少年的影響。青年俊朗的五官帶有絲微的無奈,眼神溫和而無害,端得是一副不予計較的大度模樣。然而身上躺著的江非離卻不是很配合,被賀易行單手按住的少年無法肆意妄為,是以隻得拚命壓抑衝天怒氣。這讓江非離纖細的身軀微微顫抖,從背後看,卻讓人會誤以為這個背影纖弱的少年受到了驚嚇害怕的顫栗一般。
距離床不遠處,烏泱泱一群人如同被點了穴道一般呆若木雞,保持著可笑的姿勢可笑的表情直到青年出聲打破了一室的尷尬與微妙氣氛。這才像被解了穴道一樣紛紛跳開自己的位置,爭先恐後的大步退後,吵鬧非凡。隻除了闖進來的第一人,問話喊了半句就如同被掐了脖子般發不出聲的年輕男子,他是距離床邊最近的一人。在他率領的眾人紛紛退後之後,徒留了他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張著嘴瞪著賀易行,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賀易行見此人一副還沒緩過來的樣子,隻得苦笑一聲,以一副看似緩慢的姿態,把攬著少年腰肢的手挪了開來。少年僵硬的身子從賀易行的手挪開之後,以一種無法言語的別扭一點點從青年的身上爬開,挪到床角位置,跪坐成一團。低著頭默不作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青年這才舒了一口氣,坐起身來,在眾人難以描述的眼神中淡然自若的穿上靴子。站起身來。
這時,領頭的那人才跳起來,大喝一聲:“你要作甚!”
賀易行有些莫名其妙:“這話該在下問閣下,閣下與我素不相識,您率領這麼些人來此,是想做什麼?”
那人瞪大眼睛,扭頭看了賀易行身後的江非離背影一眼,又轉過來看著賀易行,一雙眼中寫滿疑惑:“你不知我們來此何事?”
賀易行挑了下眉:“似乎,在下應該知道?”
那人握緊手中長刀,滿眼戒備:“今晨,可是你在常明門外殺了人?”
殺人?賀易行這才端正了態度,正經了幾分:“閣下說我殺人,卻不知在下殺了誰?因何殺人?”
“休要裝模作樣!不認賬也是無用,那處可是有人看見了的!”年輕男子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搶著回答。這時被之前入眼所見懵到的眾人都恢複過來,紛紛出聲指責,“殺人償命!替小師弟報仇!”
殺了人,還被人親眼看見?賀易行看著眼前戒備的男子和身後吵鬧不休的眾人,默不作聲。
青年修長的身軀立在眾人眼前,閉口不言的他使得其俊美的五官清晰映入眾人眼中,一雙狹長的眼靜靜地目視眾人,漸漸,對上青年視線的人默默閉了嘴,隻短短時間內,沸騰吵鬧的眾人皆安靜了下來。
領頭的人回頭看去,大家皆是躲開了青年視線,卻又不甘不願的住了口。男子在眾人安靜之後,打量了賀易行一圈,皺起了眉:“閣下實力深不可測,不知師從何處?”
“在下出門徒生是非,實在不敢口提家師。以免給師門抹黑。”賀易行道,“然而在下還是不知,是誰看見了在下殺人?又是誰,知曉在下下榻之處?”
那年輕男子聽聞賀易行話,思忖片刻,道:“如此看來,事情似乎另有隱情……”
見有明白人呢,賀易行淡然一笑,給趁人不備悄悄趴在窗戶想要溜走的少年一個警告的眼神,見少年不甘不願的抿了下嘴,默默爬了回來,躋上鞋子下了床,慣來目中無人的少年自己跑去桌前倒了杯涼茶一口應盡,抹抹嘴坐下身,拍拍桌麵,不耐煩道:“有什麼事情坐下來掰扯,掰扯清楚了趕緊走。囉哩囉嗦的。”
賀易行聞言,瞬間知道少年心情這是不好了。雖相識不過半日,但幾次交鋒下來他也多少知道些,少年慣會用一副假麵孔對人,隻有他真的心情發生了大的變動,才會惡聲惡氣。剛剛自己強行封了少年的內力,怕是惹的他不痛快了。自己作的,自己扛。假裝沒看見眾人暗藏玄機的眼神,青年一笑:“如此還請諸位坐下來談,畢竟事關人命,在下也想知道,何人要將這人命官司栽倒我的頭上來。壞我清譽無異於毀我師門名聲,這個卻是在下不能容忍的了。這樣一來,倒要讓諸位告知一二了。”
年輕男子回頭環視眾人一圈,交換了個眼神,應了下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