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銘側著臉一動不動,他似乎被打蒙了。
好半晌,他才慢慢回過頭,用一種無法言喻的眼神看著梁瑞,語氣冷淡,“怎麼?你是專門過來打我的?”
梁瑞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他死死盯著江銘:“我為什麼過來,你不是最清楚嗎?”
江銘發出一聲嗤笑,用拇指抹了一把嘴角,挑眉看著梁瑞:“你一來二話不說就動手,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來找我?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
梁瑞看著他若無其事毫不在意的樣子,眼前浮現柳思容惶恐絕望的麵容……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梁瑞閉了閉眼睛,寒聲開口:“我和你說過,不要動我身邊的人。你既然敢動手,又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江銘緩緩收起笑容,冷冷盯著梁瑞:“哦,那你倒是說說我做了什麼,我自己怎麼都不知道呢……”
“好,那我就告訴你。”梁瑞怒極而笑,“你為什麼要對付柳思容!”
“那個女人?”江銘一臉不屑一顧,“她有什麼值得我去對付的?”
“你的目的當然不是她,你隻是在為了逼我。”梁瑞用一種失望透頂的眼神注視著江銘,聲音嘶啞,“你為了讓我同意和你出席宴會,不惜用這樣的手段對付一個女人。何必如此……就讓我一直這樣‘死’下去不好嗎……我活過來對你有什麼好處?隻是為了侮辱我……”
“夠了!”江銘緊繃著臉,額頭青筋暴起,雙眼通紅,“不準再說這樣的話!”
“你能做,我還不能說了?”梁瑞臉上露出譏諷的笑。
江銘握著拳的手顫抖著,忽然大步上前逼近梁瑞,漆黑的雙眸中浮現出一層窮途末路般的絕望之色,他緩緩的說:“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人,是嗎?”
梁瑞被江銘眼中狠戾凶絕的神色所攝,不由的後退了一步。
“在你眼中,為了逼迫你侮辱你,我可以對一個孩子出手,對一個弱女子出手,可以毫無底線無所不用其極是嗎?”江銘咬牙道,他每說一句,臉色就越加蒼白冷厲一分。
他凝視著麵前的男人,看著男人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和不信任,唇邊緩緩扯出一絲淒厲的笑。
“是的。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人。”
這一點,八年前他其實就該知道了。
對於江銘來說,八年前梁瑞的死,如果已經足夠令他絕望的話。
那麼八年後的相遇,則是打破了他最後一絲聊以慰藉的妄想。
他再也不能抱有任何奢望,奢望梁瑞可以原諒他。
他做的那些自欺欺人的夢此時都在無聲的嘲笑他。
因為——在見到梁瑞的那一刻起,他終於知道了梁瑞給出的真正的答案。
事實上,分離他們的不是死亡,而是放棄。
那是一種寧死都不回頭的決絕。
因為失望透頂,所以絕不原諒。
而自己卻執意不肯認清這一點……直到此刻。
江銘伸手,撫上梁瑞的臉龐,他忽然笑了笑,“你說得對,我這樣的人,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呢。”
哪怕他明明知道,放手才是最好的決定,可他依然為了自己,以所謂的愛情為借口,執意拖著最愛的人一起在地獄沉淪。
這樣的他……
不論是當年所做的事,還是現在正在做的事,都無法掩蓋他本性裏的自私殘忍和任性妄為。
所以就算被這樣指責,被這樣誤會,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他沒有什麼好意外,好難過的。
梁瑞聽到這句話,卻沒有一點成功的快感,他冷冷道,“所以,你這是承認了?”
江銘笑了笑,“我有沒有承認有什麼關係,你的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梁瑞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悶痛的情緒,他說:“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是不是可以收手了?”
既然這是你要的,我可以和你回去,隻是這一次……
你不再是那個我付出一切也要愛護的少年了。
這一次,我不會再無條件的讓步,因為你是我的——
敵人。
梁瑞表現的很平靜,很淡然,好像剛才如潮水般洶湧的怒氣已經隨著那一巴掌、那一句話消逝了。
然而江銘看著這樣的梁瑞,卻覺得雙目似乎被刺痛。他終於錯開了眼神,不想再看下去,冷淡道,“既然你這麼上道,事情我當然會幫你解決掉。”
江銘說完就拿起手機開始撥打。
“喂,杜總嗎?有個事情要麻煩一下你。”
“我要你幫我找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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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銘直接在梁瑞麵前打了那個電話,讓杜榮幫他搞定給柳思容找麻煩的男人,對於地頭蛇來說,在平城這種小地方找個外地過來的小混混是件再簡單不過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