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正守著林小川一直等到天都黑了,也沒把人給盼醒。
眼見周湛被人把床都占了,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項左提議道:“要不把隔壁空出來,讓他倆住到隔壁?”
“不用。”周湛道:“他要是死了,我得在場啊,不然往後見到他爸怎麼交代?”
項左忍不住想笑,心道,人要是真死了,誰管你在不在場!不過他倒也沒堅持,直接上前揪著昏昏欲睡的肖正,不由分說把人弄走了。
“我得守著他……”被拎出門的肖正還想掙紮。
“你守著他該死也照樣死!”項左道。
屋裏的周湛聞言搖了搖頭,心道,這下估計又該有人接著哭了。
林小川的臉色依舊白的厲害,絲毫看不出已經痊愈了,想必是血流的太多,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周湛盯著那張慘白的看了一會兒,竟也從那張毫無生氣的臉上,漸漸咂摸出了一些味道。林小川無疑是好看的人,那種好看不帶半點雜質,獨屬於一個剛剛開始邁向成熟的男人。
可是這種成熟又沒有開始深刻,僅僅是初露端倪,仔細看去還掩藏著未曾褪盡的稚氣和活力。
周湛最初覺得,林小川應該是個不喜歡惹事兒甚至是愛躲著事兒的人,所以最初接到自己這個“燙手山芋”的時候,林小川幾乎是懊惱的。但是漸漸的,周湛發覺,這小子雖然愛躲事兒,但也實在是不怕事兒。
從捅汪藤刀子,到被汪家兄弟捅刀子這件事上就能看出來一二。
畢竟,當時姓汪的兄弟趕著搶了孩子然後跑路,根本不可能節外生枝。要不是林小川硬往上湊,不可能連著被捅了兩刀。
夜深了。
肖正被迫睡在項左的床上,好在項左睡覺很老實,隻占了床外側的一小部分,所以烏漆嘛黑的也不至於太尷尬。
“你要是再敢哭,我就把你的衣服扒光!”項左突然沒來由的威脅道。
“我沒哭……”肖正道。
黑暗中項左似乎翻了個身,因為呼吸離肖正更近了一些。肖正有些緊張,不知道對方肚子裏又憋了什麼懷水兒。
項左突然道:“我哥覺得你哥的死他也有責任,所以他心裏過意不去。”
“我哥不會死。”肖正小聲道。
項左嗯了一聲,又道:“我哥把你哥留下,是想圖個心安。雖然他特別討厭貪生怕死的人,但是看你哥今天把汪大捅死了,還挺帶勁兒的!”
“他不是貪生怕死的人。”肖正小聲道。
項左又嗯了一聲,然後似乎又翻了個身。沉默了很久之後,肖正以為對方睡著了,這時又聽項左說:“睡覺老實點,不然弄死……”
猶豫了片刻,項左終於是沒把這句威脅的話說完,大概是怕肖正又哭起來沒完。
周湛窩在外頭的椅子上睡了半宿,渾身都酸得轉不過筋來,他猶豫了一會兒,摸到了裏屋。床是很大的床,林小川是很瘦的人,兩個人睡一張床完全睡得過來。
反正這小子昏迷不醒,不睡白不睡。念及此,周湛將人抱到裏側,自己便坦然的睡到了林小川的旁邊。
可惜,周湛睡覺沒他那個便宜弟弟老實,剛開始沒睡死還能知道自己旁邊睡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後來睡著睡著睡迷糊了,就把旁邊的人當成了抱枕。
可憐的林小川,莫名其妙被睡得天昏地暗的周湛占了好大的便宜。周湛似乎也不怕涼,抱著冷得像死人的林小川,愣是沒被凍醒。而林小川原本冷冰冰的身體,被周湛全方位無死角的摟在懷裏,竟也漸漸湧起了暖意。
於是林小川毫無預兆地醒了。
醒來後第一件事是發現自己一絲\/不掛,而且還被一個不知道身份的人用極為曖昧的姿勢抱在懷裏。
真是見了鬼了!
“哎?”
黑暗中響起一個聲音,不是林小川發出的,自然是來自周湛。林小川原本還沒清醒過來的意識,頓時變得清晰無比,整個人一動也不敢動。
“我說怎麼這麼熱呢……”
周湛伸手在林小川身上隨意的摸了一把,將人抱著往裏側放了放,之後轉身背朝了林小川又睡了過去。
林小川驚魂未定,愣在那裏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這時剛剛睡過去的周湛突然又轉過了身,然後伸手在床上摸索了片刻,找到毛毯蓋在了林小川身上。
蓋完被子之後,周湛又伸手摸了摸林小川的額頭,似乎是感覺到了對方體溫的變化,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然後才踏踏實實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