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連在家裏多待幾天,都要被娘趕著回夫家,說是總這麼在娘家待在不好,天天催著走。於是乎,也就過完初七,穆蘭心便隻得再次離開家鄉,回到沈府。
“我明明還是穆家女兒,怎麼嫁去沈家,就不能再是穆家的人了?”回京城的馬車上,穆蘭心鬱悶地說道。
“沈家也不錯啊,再說我不是答應你以後得空就回來嘛,你若再如此抱怨,為夫可要狀告你是那狼心狗肺之徒了。”
“是是夫君說的是。”穆蘭心故意拖長音回應道,心裏卻迷惑著:我現在,到底是離家還是在回家呢?
京城,這個白天充滿活力的地方,晚上卻像一個沉睡的巨人,主路上,隻有二人的馬車,伴著馬蹄聲陣陣的節奏,回到了沈府。
元宵將至,冬天的痕跡已經漸漸褪去,頗有春上柳梢頭之勢。自再次回到沈府,穆蘭心便時刻想起大嫂的吩咐,對大哥處處避諱。沈闊在家的時候,穆蘭心幾乎都待在房間不出門。
正月初十這天,沈際出門會友,穆蘭心與舒雲正在房間玩投花生,沈闊卻領著一個陌生男子走了進來,眼下真是避無可避。
“穆蘭妹妹,今天可是找到什麼有趣的事兒做了,玩得這樣高興。”
“不過是跟舒雲鬧著玩罷了,大哥有何吩咐?”穆蘭心盡量把眼神投向別處說道。
“是有事,不過是好事。大哥知道你尚未與家人過完元宵就回了夫家,未免你苦悶無聊,我給你找了一位古琴師傅,就是這位,他叫曲牧之。”
穆蘭心這才看向那位陌生男子,發現好生俊朗的一幅麵孔!輪廓分明的臉龐上雙目如一汪秋水,濃密的眉毛眉形利落,嘴唇似薄薄的一片柳葉,卻有如山脈的唇峰,整張臉的比例像是專門畫出來的一般,尤甚潘安之貌!
“可是,大哥,好端端的怎麼突然給我找個古琴師傅?我不曾學過琴啊,您這樣一來我是進退兩難啊,這,大哥是否再三思?”
“這位牧之是我的朋友,琴藝高超,京城許多人家都想請他做師傅還不一定請得去呢,你且先學著,不喜歡直接將他辭了便是,也不用來問我。”
沈闊說完,又自顧著走了出去,留下蘭心,舒雲還有這位美男子三人麵麵相覷,但他卻不覺尷尬,懷裏抱著琴,從容向穆蘭心點頭問候,說:“小人曲牧之,受沈少爺所托來教授二夫人琴藝,我們現在就開始,以後每天也是這個點開始上課,兩個時辰結束。”
這個曲先生,我還沒同意呢,他怎麼就擅作主張了!穆蘭心下詫異,然而沒等她發話,舒雲倒是格外熱情地說:“曲先生有勞了,我看曲先生的琴也不大,小書房的桌子正合適,您跟小姐開始講課吧,有什麼需要傳喚我就好!”
“那我就先去擺琴調弦了,謝過舒雲姑娘。”曲牧之說完便走向書房,穆蘭心佯怒地瞪著舒雲,舒雲卻是一臉喜色,“小姐你有什麼不高興的啊!這個曲先生長得這麼俊俏,換作哪家小姐也是巴不得有這麼一個師傅啊!”
“你說這話也不害臊!你那麼喜歡,不如你去學罷了。”穆蘭心嘴上抱怨著,心裏卻也是有一絲竊喜。隻是學個古琴,倒也無妨,反正又不是大哥教,而是曲先生這樣的美男子...
“小姐莫生氣,我見小姐眼角也有兩三喜色呢,就賴舒雲不懂事好,但小姐這琴可是不得不學了。”舒雲說完,蹦躂著出去了,穆蘭心稍猶豫了一下,還是向書房走去,才剛走近,便聽到裏麵撥弄琴弦的聲音。
“夫人請坐。”曲牧之起身,讓穆蘭心坐在了琴身前。
“先生的古琴彈了多久了?”
“拜師十年,苦鑽五年,如今摸琴已二十年有餘。”說完這話,曲牧之便走到穆蘭心身後,將她的雙手撫上琴弦。
他靠得這樣近,讓穆蘭心一時有些心慌,臉上也不禁感到有點發燙。
“那先生豈不是五歲就開始學琴了?”
“在下已過而立之年。”
這倒是意外,“先生看著,好年輕…”最後三個字,穆蘭說的聲音越來越小。
“謝夫人謬讚。今天我們先從認弦開始……”
書房裏,正在燃著梨甜的熏香,輕慢的煙霧騰起又散開,將兩人的身影模糊在了其中。
“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穆蘭心掰著指頭數著,“舒雲,今天是我學琴的第五天了。”
“是啊,明天就是元宵了呢,二少爺可會帶小姐去賞花燈?”
“沈際說他有事,去不成了,舒雲還是你陪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