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剛亮,王大叔就敲我們家的門,激動地抓著爹的肩膀說:“裴老弟,昨天我出門辦點事,聽別的老鄉傳中央很快就會派人到我們這分田了。大晚上怕吵到你們睡覺沒敢來,憋了一夜沒睡得著覺,這不天一亮就來找你了。”“真的嗎?”真是太好了,這樣子就是天天讓我睡在地裏都能笑出來啊。我們再也不要受那張扒皮的剝削了。”爹開心得差點從床上蹦下來。
果然過了幾天,中央派到地方落實土地政策的趙同誌就來了,村裏麵上到牙齒掉光的耄耋老人下到還沒會走路的小孩都集中在村裏的空地上。趙同誌向大家傳達中央的文件精神,宣布圩灣村每個人按人頭不論年紀大小一人一畝地,張地主家的地則全部充公。另外還有一個激動人心的消息,我們村要重新由每個村民民主投票選出一位村長和書記,可以發表演講為自己拉票。
爹聽到後躍躍欲試,但是又怕自己落選丟了麵子,在村裏人麵前投不起頭,自己一直低聲嘀咕。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緊張,作為他唯一的女兒我要給他加油鼓勁。“爹,別緊張。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雖然我們家沒有別人那麼多的勞動力,你卻能把我們拉扯大,不就是靠你的種田技巧嗎?你是這方麵的好把式,隻要你真心真意為大家著想,讓他們吃飽穿暖,你肯定能當選。”“真的嗎?”爹聽完我的話,信心倍增,認真的開始準備明天下午的村長競選。
經過一係列緊張的投票、演講和拉票,爹以微弱的優勢打敗賈三叔,當選我們圩灣村的村長,而王中力也就是玉嬌姐他爹當選書記。還沒來得及慶祝,新的領導成員跟著趙同誌去了縣裏開會。
到了夜裏九十點鍾,爹才趕回家。他說縣裏給他們出了個難題,讓每個村出一個節目,要體現新中國新風貌。可是我們這窮鄉僻壤的,整天就麵朝黃土背朝天,哪會什麼表演啊,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難道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剛點就被熄掉了嗎?大家聽完都眉頭緊蹙,隻有年林在一旁被窩裏睡得整香。
真是沒長大的娃娃,什麼心思都沒有。突然腦子裏靈光一現,孩子不就是社會的希望,可以讓兒童合唱一首歌。雖然這種表演在後世已經讓人厭倦,但卻是最保險的一張牌,更何況基本上在沒有娛樂活動的1949年。至於唱什麼好呢?前世兆庭的女兒萱萱每到六一兒童節的時候都會參加表演,記憶最深刻的就是那首《花兒朵朵向太陽》 ,我還陪著她練習過幾次。於是第二天天剛亮,我就讓弟弟把村子裏八到十二歲的小孩都喊了過來,很多娃娃都不識字,我隻能一遍遍教他們唱:“青山點頭,河水笑,萬紫千紅百花齊放;春風吹,春雨灑,嬌豔的鮮花吐著芬芳…”輕鬆明快的旋律加上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笑臉讓我們村在寧豐縣露了臉,趙同誌很滿意大家的表演,直誇爹生了個好閨女,這麼有藝術細胞,還說要推薦我去部隊當文藝兵。
聽到這,我心裏的弦一下子就拉緊了,真是剛想睡覺就來個遞枕頭的,趙同誌真是一場及時雨。他在離開寧豐之前,還囑咐我好好準備一下才藝,等過完年上麵政策確定下來就寫信通知我。事情正如預想的那般順利,明天又是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