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承彥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無力的鬆開了手,腳下無根的朝後退了兩步,差點跌落在地。
小護士連忙又扶住他,快言快語的說道,“你快點簽字吧,現在病人急需手術,紀大夫在裏麵還等著我的回複呢!”
聽到這話,北承彥僵硬的抬起頭,骨節分明的大手從小護士的手中抽走了圓珠筆,就像是一個小學生一樣,在那個手術知情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已經簽完了字,小護士也顧不得照顧北承彥,看他能自己站穩,就急忙鬆手重新進了手術室。
而手術室的外麵,北承彥卻突然像是發了狠的野獸,痛苦的低吼出聲。
他突然想起前一天的夜裏,杜爾芙柔柔的靠在他的身上,問他如果自己有一天騙了他會怎麼樣,當時自己還說什麼千萬不要騙,豈不知,原來她早就已經藏了這樣的心思。
杜爾芙,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又過了兩個小時,紀翼疲憊的從手術室裏走了出來,看到北承彥,擔憂的走了過去,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為什麼要騙我”隻是幾個小時的功夫,北承彥的嗓子就已經快沙啞的說不出聲音。
紀翼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這件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更何況,他也是其中的知情人之一。
隻是看著好兄弟這樣的痛苦,他也於心不忍,拉住他的手,輕輕的說道,“別擔心了,手術很成功,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北承彥的手心滿滿的都是汗,好像被水洗過了一樣,讓紀翼的心中又是一疼。
“沒有危險就好,”北承彥抬起頭,紀翼才看清,他那雙最是駭人的眸子裏竟然有晶晶點點的東西出現——
當杜爾芙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滿目的白色,她心頭了然,這裏是醫院,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醒來是在這個地方了,她恨透了這個地方——
似乎現在是黑天,病房裏點著刺眼的白熾燈,她費力的扭頭朝一邊看去,北承彥那滲人的目光正直勾勾的盯著她。
看著她醒來,完全沒有一點驚訝或者高興的情緒出現,反而倒更像是一種憤怒。
“杜爾芙,你到底有沒有心——”
這是杜爾芙醒來聽到的第一句話。
她知道,這個男人肯定是已經知道了孩子的事情,她的手輕輕的放到了腹部,那裏,柔軟的讓她心涼。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孩子,沒了。”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那麼小的孩子,怎麼能夠經受得住那麼劇烈的撞擊,他又那麼矯情,肯定覺得她這個媽媽不夠盡責,早早的就離開了。
“這不是你期盼的嗎?”北承彥聲音冷的像冰,嘶啞的喉嚨隱隱作痛。
杜爾芙甚至可以聽出他壓抑著的憤怒,“北承彥,對不起——”這是她唯一能說的。
“不用,”北承彥冷漠的站起身,就像是杜爾芙第一次從床上看到他離開時的背影一樣,“既然這是你想要的,那我成全你就是,你現在不想生,以後我也未必會讓你生,因為你,根本不配——”
說完,也不等杜爾芙再回答,邁步離開了病房,隻留下一室的冷清。
杜爾芙再也壓製不住心裏的難受,痛哭出聲。
小護士隨即走了進來,看到杜爾芙悲切的樣子,連忙勸阻道,“可千萬別哭了,坐月子的女人最怕的就是傷了眼睛,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更何況是像你這種流產了。”
杜爾芙對她的話充耳不聞,淚水就像是心頭的洪水泄了閘,控製不住的向外流。
“哎,你說你們這是何必呢,年紀輕輕的,孩子沒了以後再要就是,兩個人都難受成這樣也不是辦法啊!”好心的小護士還勸慰道。
“你不懂,你不懂——”杜爾芙閉上了酸澀的眼睛,最終呢喃著說道。
住院的第二天,雲靜婉提著水果來看她,一進病房,就止不住的哭了起來。
“雲姨。”杜爾芙冷淡的喊道。
“小芙,對不起啊,都是我那個孽種,做出了這樣的蠢事,害得你受這麼大的苦”雲靜婉將水果放下,拉著杜爾芙的手,心疼的問,“現在還疼不疼啊?”
“好多了。”杜爾芙眼眸低垂,不似以往的熱絡。
雲靜婉自然也能感受到杜爾芙態度的變化,但是看著孩子腦袋上包的厚厚的紗布,以及腳上還打著繃帶,她也能夠理解,當然,她還不知道杜爾芙腹中的胎兒一並流掉的事情。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雲靜婉才低著頭,喃喃的開口,“小芙,我也知道是阿南做的不對,但是他也是被人給騙了啊,就是那個之前背叛了他的那個楚妍妍,你們走了我才問清楚,原來,前天的晚上,他就是去了她那裏,聽了她的唆使,才對你做出了這麼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