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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湖底隨陽光的熾熱漸漸升起一層迷離的綠色霧氣。那果然是一種瘴,醒來的眾人紛紛搶占上風,往山林深處進。劉妓的追兵居然並沒有找到他們,一路上無驚無險。走了半天,突然看到一條大河,數十人在河邊休息,捕魚喝水,休息了約莫一個時辰,河上傳來了船舶的聲音。
一艘約莫可以乘坐百人的大船緩緩往這邊河中駛來,船上四角懸著碧色輕容紗布,墜著蝴蝶玉佩,銀質鈴鐺。風吹來,輕容紗布、玉佩、鈴鐺搖曳生姿叮當作響,十分秀雅可愛。
這顯然是一艘少女乘坐的船隻,而且是哪家名門閨秀出門遠行。
河邊已有人揚劍求救,那艘船似乎是看見了,緩緩往岸邊駛來。
臨近才分外覺得那船奢華秀雅,既不盛氣淩人,亦不庸俗滑稽,船頭站著一位青衣小婢,好奇地看著岸邊狼狽不堪的眾人,滿臉的疑惑之色全文閱讀天道種植者。金丹道長揚聲自報姓名,說是遊玩山水落難,詢問船主人可否搭救。那小婢“撲哧”一笑,似乎覺得這一大群人鬧得滿身汙穢灰頭土臉,甚是好笑,當下指揮大船靠岸,讓眾人登船。
這青衣小婢天真可愛,似乎不通世務,言笑宴宴,隻打聽“老道長你是哪個道觀的、大和尚你怎麼留頭”之類的瑣事。看著玉崔嵬似乎有點害怕他的小半邊毀去的麵容,縮在上玄身後偷眼看聖香,又似乎覺得聖香長得玲瓏可愛,她很是喜歡。等一群人都上了船,大船緩緩駛離岸邊,玉崔嵬對著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氣度越溫柔,含笑問:“得蒙搭救,不知姑娘芳名?”
青衣小婢多看了他兩眼,似乎看著看著也就忘了他半邊臉的恐怖,答道:“我叫唐兒,這是我家姑娘的船,我們正在玩兒。”
眾位落難的老江湖麵麵相覷,都是各覺尷尬,行走江湖多年,竟然被無知少女遊玩的船隻所救,這位小丫頭一派天真,似乎不知何為“世事險惡”,仿佛自幼生長在無憂無慮的神仙地方。
“我等可要當麵謝過你家姑娘?”玉崔嵬文質彬彬地行禮,心裏卻甚是奇怪:這麼一艘大船,船上的人沒幾個,隻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算是什麼名堂?但看這陣勢又不像作偽。
唐兒搖搖頭,“姑娘生病了在休息。”
金丹道長咳嗽了一聲,“如此,唐兒姑娘可否搭乘我們到上遊大明山?到了大明山我等立即下船,不敢耽誤姑娘……行程。”他差點脫口而出“不敢耽誤姑娘玩兒”。
唐兒卻是滿不在乎,嘻嘻一笑,“我和姑娘也沒什麼主意,不過到處走走看看,人家說江南的山水很美呢,我們從家裏出來一路遊山玩水,的確是和家裏不一樣。老道長,你們如果肯替姑娘劃船,去到哪裏都可以。”
“劃船?”金丹道長一怔,“你這船上沒有船夫?”
唐兒點點頭,“本來是有的,但是幾天前我們沒錢啦,船夫都跑了,剩下兩個老船夫,那是姑娘答應了以後把船送他,他們才留下的。”
眾人再度麵麵相覷,隻覺得天下怪事以此為最。
聖香卻沒聽他們打聽船主人的來曆,徑自跑去船尾看河水,興致勃勃地看河裏的魚群在船後跟遊,突然從口袋裏摸了塊鵝卵石丟下水,嚇得魚群四散逃竄,他在船上竊笑。天下除了聖香,再沒有人在逃難的時候還有心情在河灘上撿鵝卵石偷偷塞在衣袋裏。上玄遙遙看見,哭笑不得,突然覺得對這個家夥的擔心全屬多餘,世上再沒有人比聖香活得更瀟灑快活了。
接著在金丹道長等人的協助下,大船掉轉船頭,緩緩逆流而上,駛向大明山。
劃船這種苦差聖香是殺了頭也不做的,在大家劃船的劃船,打坐的打坐的時候,他打算找小丫頭唐兒問問這船上有沒地方可以洗澡。他聖香大少爺一天沒洗澡可是天大的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正在他找澡房的時候,突然聽見船甲板上有人失聲喊:“鱷魚!”
聖香一怔,一溜煙奔上船頭,隻見大船劃到了一個水流稍微平緩的河段,隨著大船緩緩駛來,河中間許多褐色或黝黑的影子緩緩向大船靠攏。這些影子露出眼睛和鼻子,看起來像鱷魚,卻比尋常鱷魚大了好幾倍,聖香嚇了一跳:這些家夥和莫去山莊荷塘裏養的那隻相差無幾,陡然寒毛直立——莫非,這就是劉妓放手為之一賭的“追兵”?她明知附近河流鱷魚成群,所以任憑眾人跳入暗河,喂鱷魚去了?
正在他雜七雜八的念頭一起湧上來的時候,那些鱷魚緩緩在大船周圍靠攏,粗略地算算,一共十一頭之多最新章節超級美女的貼身保鏢。唐兒嚇得麵如土色,剛才大船順水而下的時候她連一條鱷魚都沒看見,不想一掉頭,落入了鱷魚的圈套。
河水緩緩漫過鱷魚的鼻子,這些鱷魚身長都在三丈以上,嘴巴尖細長約三尺,獠牙交錯,觀之十分可怖。隨著鱷魚的逼近,船頭上一片寂靜,死一般寂靜之後不久,突然“砰”的一聲,船身猛地一搖晃,卻是一條鱷魚一甩頭撞了船身一下,那一撞差點沒把船底撞出一個洞來。眾人相顧駭然,不知如何應付。玉崔嵬眉頭一蹙:他的飛刀已經用完,要再殺鱷魚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正在這相持的時候,河裏突然躍起一條大魚,一條鱷魚一張嘴,“啪”的一聲若無其事地把魚吞下去。隨著這一吞,鱷魚群騷動起來,先有一條大鱷魚張開大嘴,張嘴曬了會太陽,突然“啪”的一聲衝起五尺來高,硬生生咬下了船頭掛著的漁網。這一頭剛剛下落,“嘩啦”一聲竟有另一頭大鱷魚衝上六尺,咬住船側的槳杆架子,一步一步爬了上來。
船頭眾人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玉崔嵬揮手一記“獨不見”劈空出手,掌力擊在鱷魚頭上,鱷魚頓了一下,居然毫無損,再一步爬上了甲板。眾人駭然變色:玉崔嵬這一擊能傷及蒲世東,居然傷不了鱷魚分毫!隨著一頭大鱷魚爬上甲板,船身受著數頭大鱷魚的不斷衝擊,喀喀作響,突然“嘩啦”一聲水聲,另一頭身長四丈的鱷魚:中上船頭,由於兩頭鱷魚極其沉重,整艘大船往下沉了兩尺,堪堪處在眾多鱷魚大口之間。
此時大船離岸邊也有七八丈之遙,要上岸逃生大家卻都已沒了那分氣力。聖香悄然站到玉崔嵬身後,低聲說:“我們拉繩子搭橋逃命。”玉崔嵬悄悄柔聲低歎:“那危險得很,我舍不得。”
聖香瞪眼,“本少爺還舍不得自己喂鱷魚,幫我打繩子!”
玉崔嵬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就在那兩條大鱷魚爬近一步的時候,玉崔嵬和聖香扯下船上四角紮的輕容紗布、玉佩繩索等等,快結成一條長繩。
把繩子的一端綁在桅杆上,聖香拿著繩頭一下縱身到上玄身前,叱道:“上玄!”
上玄應聲把聖香整個從船頭擲了出去,聖香一層身法縱身飛掠如展翅的燕,借力橫渡八丈寬的河流,
堪堪落在了對岸第一棵大樹上。落下之時樹頭枝葉竟隻是下沉、一晃,隨即靜止,幾乎悄無聲息。船頭這邊不禁喝彩,聖香輕功之佳讓眾人全然忘了大鱷魚在旁。聖香隨即扯著繩頭打結,正當他忙著打結的時候,兩頭大鱷魚張開大口,猛然往人群裏一竄,一重禪師口宣佛號,雙袖齊揚,把大鱷魚擋在三步之外。
聖香繩索結好,玉崔嵬喝道:“大家過河!”隨著他的振聲疾喝,三條人影紛紛上繩,快橫渡河麵,掠向岸邊大樹。但大鱷魚似乎也知道眾人要逃,看準一人緩緩爬去,突然前衝,那人猝不及防,被一撞跌入河中。玉崔嵬警覺一抓,救之不及,隻見人在河水中沒頂,隨即再不浮起。眾人為之膽寒,紛紛上繩逃命,上玄抓著武功全失的人過河,來來回回送了幾人過去,玉崔嵬仍在船頭,那大鱷魚走近一步,他就劈出一掌。
僵持片刻,船上眾人已紛紛到了岸邊樹上,船頭隻剩下玉崔嵬和上玄兩人。上玄抓起那位唐兒上繩而去,眼看著玉崔嵬也要上繩,唐兒掙紮著大喊大叫:“我家姑娘還在房裏!”
眼看大船已殘破不堪的樣子,玉崔嵬聞聲往船艙裏走去,片刻之後他人影一晃,懷抱著一位淡黃衣裳的少女從船艙出來最新章節無敵拆遷工。陡然眼前一黑,一頭大鱷魚把他堵在艙口,一雙小眼睛對著他。
那一刻玉崔嵬全身寒,他清晰地感覺到,這是一種狩獵的眼神!
它陰沉、潮濕、冰冷、步態醜陋,它在轉動不知名的念頭,理智而冷靜地判斷和分析著。
玉崔嵬退了一步,他開始後悔為什麼要救手裏這位少女,然後打算把她丟向大鱷魚嘴裏,用以逃生。
岸邊樹上的人清清楚楚看見他被鱷魚堵在艙裏,船在下沉,更多的鱷魚爬上了船頭,紛紛擠向艙口。
唐兒驚惶失措,抓著上玄的衣袖搖晃,“我家姑娘……我家姑娘……”
上玄放下唐兒,剛剛作勢要起身,突然那邊船身劇烈搖晃下沉,又一條大鱷魚爬上船頭,船頭下沉船尾翹起,眼看就要沉沒。那係在桅杆上的繩索因為桅杆傾斜脫開,樹頭眾人紛紛失色,正在大家變色驚呼之際,“呼‘’的一聲人影一閃,有人在河麵大鱷魚背上一點,一躍而上船頭。此人去勢疾若閃電,卻飄然如風吹片羽,往桅杆杆頭一站,衣袂飄飄。
這冒險踏著鱷魚躍上船頭的人正是聖香,上玄臉色一變:聖香輕功身法甚好,但是赤手空拳要如何麵對七八條大鱷魚?又何況這家夥天生博愛得很,二十多年來別說鱷魚,連螞蟻也沒踩死過一隻。但是繩索已斷,他又不能像聖香一樣踏鱷渡河,除了大叫一聲“聖香”,空餘心急如焚,眉深如鎖。
玉崔嵬微微一怔,聖香果然……他知道聖香聰明,但卻不信如此聰明的人仍然保持著如此純粹的心境……分明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分明早就看穿他時時都有殺別人保自身的心,為什麼還能不假思索地衝過來救人?這孩子……信善,他不信大善,他信小善,所以聖香不分大是大非,所以他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這樣的大玉也許真的會是個大俠。玉崔嵬不否認自己覺得聖香這種心境很可笑,但是就在他看見聖香踏鱷渡河的一瞬間,他的眼眶真的熱了一下——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在他身處險境的時候有人真心實意地來救他,不是為了美色,不是想要權力,不是為了利用,而隻是想救他而已。
就在他一怔之間,艙門口那頭大鱷魚突然張嘴衝了過來,玉崔嵬本能地往後退,突然腳下碰到一個軟軟的東西。他反應敏捷,一躍而起落到房間另一邊,果然身後一條大鱷魚從後艙門爬入,與前門的那條鱷魚把他逼到了房間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