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驍家的餐桌邊，慕霓軍倒在那兒。
椅子被踢翻在了一旁。
婉姨按著楊驍說的，把慕霓軍放平，檢查他的意識和呼吸。
把頭貼到他心髒處，發現他還有心跳。
婉姨鬆了一口氣。
還好啊，還好沒死在我這兒。
否則我是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了。
你那不講理的老婆，非要把我給一刀刀剁了不可。
婉姨跌坐在地上，看著慕霓軍的臉。
那麼多年沒見了，你不是很厲害嗎？
你不是意氣風發的樣子，全世界你最厲害嗎？
你躺著幹嘛。
“你我都老了。”婉姨摸著他的臉，蒼涼地笑著：“沒想到你除了多長些皺紋，沒什麼兩樣，知道我跟別人生了兒子，知道孩子不是你的，就那麼難受？捂著胸口倒地上了？當年我怎麼沒看出你有那麼愛我，你這是後悔了吧？”
婉姨眼眶噙滿了淚。
她一眨眼，就是淚流滿麵。
所以她強忍著，瞪著圓鼓鼓的眼睛。
“都是兒女成群的人了，你還是那麼貪心。”婉姨自語地說：“聽到我過世的丈夫對我很好，你心裏難受嗎？把椅子都踢翻了，我看你跟她的兒子女兒都那麼大了，你覺得我是什麼心情”
門鎖響了。
楊驍和程依回來了。
婉姨慌張地眨了眼，滿臉的淚珠。
她胡亂地把淚水擦幹，也不敢回頭。
“媽，你沒事吧。”楊驍連鞋也沒換，衝了進來，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查看地上的慕霓軍，而是把母親拉了起來，搬出椅子讓她坐好。
看到婉姨臉上的淚。
楊驍似乎有些氣憤，說：“你哭什麼！”
“我是太著急了，你們都不在，我害怕，他死在這兒怎麼辦。”婉姨硬氣了，扯著脖子喊。
楊驍蹲下來，專業地查探了慕霓軍的情況。
“必須馬上把他送醫院。”他說著，把慕霓軍背到了背上。
程依拿了車鑰匙，趕緊跟上去。
婉姨也拿了外套，想要跟上。
“媽，你就別去了。”楊驍轉頭，輕聲說了一句。
他的眼睛裏，全是製止。
話音聽著沒什麼。
但看著他的臉，婉姨就能明白，兒子不希望你去。
“他會有事嗎？”婉姨著急地問。
楊驍說：“放心，暫時還死不了。”
在電梯裏，程依跟他說了慕霓軍的身體狀況，包括他在偷偷吃什麼藥。
楊驍心裏已經有數了。
癌症中晚期，已經跑不了了。
還好，因為是晚上，小區的電梯還是很空的，不需要久等。
來到地庫。
“我來開車。”程依拉開車門，上了駕駛位，“這樣會快些。”
楊驍點了點頭，他倒是不怎麼著急。
在車上，他說：“這個時間，專家都下班了，隻有急診。”
程依正在琢磨他是什麼意思。
轉頭看，他已經在打電話了，把各個科室的專家都喊了出來。
程依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到底是為什麼，讓她有了一種，楊驍很高興的錯覺呢。
明明楊驍很積極地在搶救慕霓軍的生命。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有種無形的磁場，不需要眼神，不需要動作，就能感應到對方的心情。
路上才下了雨，行人和車輛都很少。
來到醫院，楊驍換上了白大褂。
幾個專家也陸續趕到了。
慕霓軍被推進了搶救室裏。
程依坐在外麵等著。
夜晚的醫院，多了幾分陰森的氣味。
她盯著手機，心裏在想：是不是要通知慕家的人？
慕宇凡的電話號碼，已經被她找出來了，就差按下去。
還在猶豫。
慕宇凡的電話就打來了。
程依走到走廊的盡頭，站在窗邊，按下了接聽。
“我現在在市人民醫院的急診搶救室裏董事長他”
慕宇凡隻聽了這句，就慌忙地把電話掛了。
他匆匆地披上外套，衝出房門，一連串地叩響房門。
每打開一扇門，他都隻說：“爸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