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開著車,被堵在了擁擠了車流裏。
心也堵著。
堵車的空隙,她把口袋裏的那張診斷書拿出來。
上麵的日期,落在程依眼裏。
原來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啊。
這個日子,是在婉姨來a市的前一天吧。
程依還記得,那一天,她剛從慕思凡的魔爪下逃出來,跑去楊驍家門前等著他。
一回頭,看到他跟婉姨走過來。
那時,他的臉上,是如獲至寶的神情。
但他還是很平常,一點也看不出來有什麼大的變故。
也就是從那時起,楊驍變得很大膽。
也是他主動要求,要程依在婉姨麵前,假裝他的女朋友。
之前他一直主動保持著距離。
是覺得,自己就要死了,不能留下遺憾麼?
程依突然覺得心酸不已。
笨蛋,你為什麼不說呢?
如果早知道,會對你更好一些。
後來,他開著車,去攔住田敏,當時他的眼神,程依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的眼神裏,寫滿了,我可以義無反顧地為了你去死。
早就知道自己的生命在倒計時,死亡也沒什麼可怕。
似乎一切都說得過去了。
他接受援外任務,是想在有生之年,多救人,完成自己的理想。
傻子啊,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後來在醫院躺了那麼多天,包成粽子一樣,也沒有人知道你的病情。
程依能想象出,他偷偷拜托放射科的人,把自己的病情瞞了下來。
此刻,程依的臉上,有冰冷的淚滑落。
有電話進來,打斷了她的思路。
她趕緊擦幹了眼淚,接通了電話。
“你在哪?”慕思凡問。
“去餐廳的路上。”程依說。
“不去餐廳了,說是改地址了,你到公司來,我們一起去。”慕思凡說。
程依不耐煩地哼了一聲。
“你聲音怎麼了?”慕思凡擔憂地問。
當然,他沒等到回複,程依就掛斷了電話。
慕思凡坐在辦公室裏,盯著手機。
這個女人,竟然都會掛電話了。
嗓子有些啞,說話帶著鼻音,是哭了?
他知道程依要強,肯定不想被他笑話,所以才匆匆把電話掛了。
真是的,自己跑出去一個下午,到底去哪兒了?
程依把車開進集團停車場時,慕思凡已經在車裏等著她了。
司機和秘書都下班了。
他開著新買的黑色邁凱倫p1,橫在了程依車頭。
“上車。”慕思凡說。
他總是這樣,輕輕地瞥人一眼,然後拋出一兩個字。
每當他這樣,程依就會想起他那天晚上不敢跑單的慫樣。
她拉開車門坐上去。
“吃個飯罷了,至於嗎?”她輕蔑地說。
等她坐好之後,慕思凡轉頭看著她,輕聲問:“剛才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偷偷哭鼻子了?”
“沒有。”
“我聽到了。”
“你聽錯了。”
“”
程依盯著他的眼睛,不耐煩地說:“看什麼看,趕緊走吧!”
才過幾分鍾,慕思凡又冷冷地問:“為什麼哭?”
“我沒哭。”程依說。
“我聽到了。”
“你聽錯了。”
“”
慕思凡的怒火,被點燃了。
“程依,你要是不把天聊死,你渾身不爽是不是?”他問道。
“不是。”程依看了他一眼。
“你會不會好好說話?”慕思凡問。
“你更不會。”
“我不是在好好跟你說嗎?”
“沒覺得。”程依說著,低頭看手機,玩著幼稚的消消樂遊戲。
整個車廂裏,都是遊戲的音效聲。
她看慕思凡穿著也是白天的那套衣服,除了換一輛車,沒什麼大的變化,隻覺得是家常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