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弟弟是姐姐的(1 / 3)

午井,嘉興西南方向的一個小鎮,南為午,又傳有人曾於此演說井田之製,故得名午井。

時南宋理宗年間,午井鎮落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雪花讓這座並不繁華的小鎮更顯蒼涼與蕭瑟。

冰天雪地上站著一個不著寸縷的孩子,約莫四歲的年紀,白淨的麵龐,一雙眼睛清澈純淨,隻是眉尖淺淺的蹙著,似乎在深思,惹人無限憐愛。

鉛色的天空下,時間的概念並不是很清楚,孩童的靜默沒有人知道從何時開始,仿佛剛剛開始,又仿佛已經站了好久。

在這個年齡段裏,大多數孩子幾乎還停留在父母身旁撒嬌。沒有任何孩子能做出這種如此成人化的表情,困惑,不安與擔憂一起醞釀在他黑色的眸子裏,又被他用無辜的神色很好的掩飾起來。如果不是那副孩童般的臉龐,很難有人能夠認為他是一個隻有三四歲的孩子。

秦雪摸了摸粗糙的樹幹,冰涼的觸感不禁讓他渾身哆嗦了一下,他這才記起自己不是在做夢。

什麼是夢中?什麼又是清醒?你以為你在做夢,可是夢裏那些回不來的景色,那些抓不住的人,那些你為他們流下的淚,傷了的神,黯然的魂,何嚐不是另一種清醒?

秦雪想起了很久以前一個給他們教授心理學的老師說的話。很久以前是一個關於時間的詞語,在秦雪的認知中,每一個以很久以前開始的故事都會一下子將時間提前數百年甚至數千年,雖然此時的他最多也就三四歲的樣子,可是他總覺得自己已經活了近三十年,那三十年的生活逼真到無以複加的地步,真實到連他自己也不清楚那究竟是夢,還是真實經曆過的人生。在夢裏的最後一刻,他不慎從泰山頂掉落,然後就像夢醒般他站在了這個小小的村子旁。他不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這些都是很重要的東西,秦雪覺得如果自己不想清楚這些東西,那他真的會崩潰掉,他無法渾渾噩噩的活著,他也無法像沒事人似的把近三十年的東西揭過去,重新開始。

可是他忘了,還有一個問題遠比這些問題重要,那便是活著。隻有活著,思考才有意思。

寒風輕舞,大雪輕揚,終究是三四歲孩子的身體,耐不住嚴寒,倒在了那棵幹枯的梧桐木旁。在昏過去的一瞬間,他想到的仍是他的來曆,是夢,是穿越,還是他自己是一個有著嚴重妄想症的患者?

冬未去,春已來,這個寒冬是老秦這四十多年來過的最舒坦的。老秦是村子裏唯一精通木匠手藝的人,平時左鄰右舍的小桌子小椅子有了毛病,都是老秦給修理的,村裏人敬重他,都會稱呼一聲老秦。至於原來的名字,卻被人漸漸遺忘。

老秦今年四十三歲了,四十歲恰是一個男人最雄姿英發,壯誌淩雲的時候。可是不知為什麼,雄姿英發的老秦辛勤耕耘了十多年,卻隻得了一個女兒。此後,媳婦的肚子安靜的像北山的雪,三年前就連身子也埋在了北山上。

大凡可以淩雲的誌向都是無法實現,至少在短時間內是無法實現的。這是老秦自己總結出來的道理,就像村頭的書生,讀了十三年的書,卻始終沒有考取到任何功名,就像自己,始終想要一個兒子卻每每不可得。

可是這回不一樣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誠心感動了天上的神仙,就在他從山中砍柴回來的那天,從一棵枯木下撿回了一個小孩,他,就是秦雪。

其實有時候壯誌淩的雲多了,還是有可能實現的。

老秦始終覺得這是天意,是上天對自己的恩賜,恰好那天家裏沒柴,恰好女兒那天發燒要喝熱水,恰好自己把砍柴的斧子磨鋒利了,恰好雪不是很大,沒有完全遮住那個小孩的身體,恰好那裏有一個小孩。總之,老秦現在有了兒子。

抱回來的時候,秦雪早已經耐不住嚴寒暈了過去,老秦用熱水擦拭著他的身子,讓女兒給煮了濃濃的薑湯,並且難得的往裏麵切了片野山參,也虧是秦雪剛暈過去不久,老秦就救起了他,否則能不能活就很難說了。

“爹爹,你說小不點還能活過來嗎?”五歲的秦月兒左手支著下巴,用右手捏著秦雪那張比自己還要白嫩的臉龐一臉羨慕地說。

“能,肯定能,一隻老山參,死馬千裏奔,他一定能活過來的。”老秦肯定道。

“那我豈不是多了一個弟弟?”秦月兒恍然大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