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閨房。
此刻的郭芙尚還呆在屋子裏,丫鬟們已經來催了好幾趟了,可是她都沒有應聲。想著昨晚幾人約定的話,不由得心兒煩亂。十六歲的她已是初解人情,想著幾年前自己還紮著辮子,拿著爹爹給自己做的木劍,和大小武從桃花島一路禍害到了襄陽,仿佛還在眼前似的。她還依稀記得每次回家晚了,娘總會嗔怪自己幾句,然後便憐愛的拍拍她身上的土,讓她去休息,她說,娘,我不想玩,隻想出去玩。娘便拍拍她的頭道,乖,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可以出去了。那我要長大,她一跳一跳的說道。
自記事起,父母一年中隻有一兩個月在自己身邊,柯公公也不會把自己抱在懷裏疼愛,她問柯公公,父母什麼時候能回來。他也總是說等你長大了就回來了。
等你長大了,等你長大了,那時最想的便是長大,似乎長大了,一切不好的事情便會重新變得美好起來。
可是現在終於長大了,卻還是那麼的不開心。父母親還是整天不在身邊,這一年來,爹爹總共在府裏待的日子加起來也不超過一個月。她明白爹爹的苦,每天都睡在簡陋的軍營裏,每晚每晚的熬夜,雙眼通紅。她也明白娘親的苦,一個人抱著冷枕,盯著空蕩蕩的屋子,每夜每夜的歎息。可是誰又來明白自己的苦?
“芙兒,都什麼時候了還睡著呢。”一個高大的男人溫柔道。
郭芙揉了揉通紅的雙眼,又恢複到那幅頑皮的樣子,道:“爹,你來了。”
郭靖也知道對這個女兒從小便沒有多少關愛,寵溺道:“我來看看我們的小公主起床了沒有?芙兒,怎麼了,不高興了?”
郭芙笑道:“沒有,爹,我們走,去吃飯。”
郭靖是拙,但卻不笨,女兒的異樣他又怎麼會不清楚,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用掌心的老繭輕輕地摩挲著,道:“芙兒,爹這些年忙於軍務,對你娘兩的關懷自是少了點,爹答應你,等爹忙完這次的英雄大會就好好陪陪你娘兩,到時我們一家人一起去玩,你想去哪兒爹就帶你去哪兒,好不好?”
“嗯。”郭芙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去吃飯?”
“嗯。”郭芙重重的點頭,言語間滿是歡喜。
此時的秦雪剛從外麵回來,經過一夜的修整,內力已經鞏固到了四轉的境地,隻是不曾與人交手,不知道威力如何。至於鳥在手中不能飛的境界也是絲毫沒有頭緒,他也沒有氣餒,畢竟武學之事並非一朝一夕可成,對小黑念了一遍《金剛經》後便吃飯去了。
“小師妹,今天早上你看見的第一個人是?”武家弟兄兩迫不及待的問。
“去城北酒樓吧,早上第一個看到的是爹。”郭芙不緊不慢道。
“師傅?!”兩人都是一驚,“師傅這一年是第三次在府裏吃飯吧?”武墩儒道。
郭芙神情一黯,隨即又想起早上郭靖說的話,高興道:“兩位哥哥,我們出去玩吧。咦,小秦子呢,他怎麼還不來?”
“他啊,沒準還睡著呢。”武修文道。
秦雪心裏又問候了下武修文的父母親,道:“大小姐,來了來了。”
郭芙望了一眼秦雪,見他已將亂糟糟的頭發打理了一遍,配合著那身粗布藍衣,倒是頗為英俊,隻是臉色微微發黃。郭芙對他道:“去城北酒樓。”
人間四月天,枝頭春意濃。一路上幾人有說有笑,倒也快樂。
此時離五月初五的端午英雄大會隻剩下不足月餘,天南海北的人們都開始往這兒聚集,讓本就繁華的襄陽城更往昔。走不過幾步,便能看見幾個帶刀佩劍的江湖中人。秦雪他們要去的酒樓名為“天之味”,是一家新開不久的客棧,由於熱情的服務態度,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在襄陽城裏倒是有著不小的名氣。
喊了幾個小菜,要了一壺花雕,便坐了下來。
秦雪雖然常讀佛經,卻算不上一位合格的佛教徒,因為此刻的他正在把一塊肥美的雞腿往嘴裏塞,大小武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暗自哂道:“果然是土包子。”秦雪卻顧不上風雅,因為此刻真的是餓了。他所修煉的武功乃天下第一至剛至陽,內息雄渾至極,身體所需的營養本就比一般習武之人要多,自然比一般人容易饑餓。
在他風卷殘雲般消滅掉一整隻雞後,望著三人一臉詫異的表情,才開始臉紅起來,用袖子擦了擦嘴,道:“見笑了,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