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至尾聲,有人推門而入,卻是孀婦張董氏。
她施了淡妝,掩了細紋,一身衣服也剪裁的相當合體,雖已是半老徐娘,但仍風姿綽約。
“小翠,地裏的茄子熟了,大娘給你摘了幾個,明兒給你家爺燒著吃。”美婦放下籃子,望了望蹲在白牛身邊吃飯的小龍女,微微一笑,挨著秦雪坐了下來,“你是秦兄弟的兒子吧,長的可真俊俏。”
小翠放下碗,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卻不知從何說起,隻好望著美婦人嗬嗬的笑了兩聲。
“你這傻丫頭,笑什麼,趕緊吃飯。”說罷拉起秦雪的手慈愛的撫著,“你和你爹長的可真像。你在這住著,但凡縫補的活計,遇著了不順心的事兒,都來找姨。你爹是個粗糙的漢子,不懂得心疼人。”卻是想起了那晚某人的不解風情。
秦雪剛欲張嘴,美婦人的手又撫上了他的鬢角,“他不心疼你,姨心疼你,以後沒事常來姨屋裏耍,別跟姨見外。”
秦雪苦笑了下,正欲解釋,小龍女氣衝衝的跑了過來,她擱下碗,將秦雪護在身後,“龍兒不要你碰秦雪二號。”說罷又楚楚可憐的望著秦雪,“秦雪二號別讓她碰你好不好?”
“嗯,好。”秦雪笑道:“那龍兒坐下吃飯好不好?”
“嗯,龍兒聽秦雪二號的話,秦雪二號也要聽龍兒的話。”小龍女又開心的笑了起來。
“好,聽龍兒的話。”秦雪笑著應道。
美婦有些錯愕,她自是知道那天晚上這傻姑娘將秦雪喚作秦雪二號的,是這傻姑娘認錯了人還是自己錯認了人。她求助似的望著小翠,“翠兒,大娘有些糊塗了,這??????”
小翠想了想,低著腦袋道:“大娘,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給你說。”
秦雪也頗感尷尬的笑了下,“是這麼一回事。”當下便把告訴小翠的話告訴了眼前的俏麗婦人。
婦人呆了半晌,然後羞紅了張臉,“秦兄弟,哦,不,雪兒,嫂子我,啊,不不,張姨,我,你。”夫人又羞又急,眼淚都快掉了出來。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還是叫你嫂子吧。”秦雪笑了笑道。
美婦垂首不語。
秦雪知她仍處於震驚當中,便自顧的說道:“嫂子,這些天來多虧了你和啟明,要不是你們,我和小翠真不知道該如何生活了。啟明這孩子挺好的,隻是江湖中的事能不惹就不要惹吧,小翠我先帶走了,他要是真心喜歡小翠,嫂子你就讓他來襄陽郭府找小翠。以前身體有病,想做的事情也做不了,現下病也治好了,襄陽那裏還有些事情要做,也是時候離開了。屋裏還有些閑錢,我們也用不著了,我去拿給你。”秦雪起身去裏屋拿錢。
剛走兩步,後麵一個豐潤的身體便貼了上來。美婦環住他的腰,俏臉埋進他壯實的脊背上,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讓我抱一會兒,就一小會兒。”她顫聲道。
秦雪也哽咽了下,站立不動,任她抱著自己。
良久,良久。
“嫂子。”他輕聲喚道。
美婦止住抽泣,放開環著他的手,“你要走了?”
“嗯。”
“那,一路順風。”她笑的有些勉強,從懷裏摸出一個香囊,“嫂..嫂子連夜縫的,本想著,想著..你帶上吧。”說著溫柔的將香囊係在了他的腰間,那句“本想著我們成親時再親手為你係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理了理他的衣服,又小跑著從菜籃子裏摸出一件月白色的長衫,“平時見你也沒有幾件衣服,就想著多與你做些,隻是現下你要走了,這件衣服還沒做完,還差一個袖子。”她拿起衣服歎息道。
“我等你。”秦雪突然很想哭,“嫂子,我等你,等你做完這件衣服,我再走。”雖說必須在三十天的時間裏拿到那壇酒,但是他覺得自己必須為她做些什麼。不要讓真正關心你的人難過,這是他的良心,是他的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