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飛機,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子萱撅著小嘴不滿地問駱晴晴:“媽咪,我們為什麼又要回台灣,子萱不想回去,子萱要回家找爹地!”
“子萱乖,爹地出差去了台灣,我們去把他接回家,好嗎?”駱晴晴輕輕撫著子萱的頭,硬是抑製住了自己呼之欲出的眼淚。
此時的方宇迪,正在台北市中山區的一片老住宅區附近,看著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住宅風格,聽著陌生人的陌生口音,他緩緩地在狹窄、年久的街道上走著,腦海裏卻想象著當年駱晴晴帶著子萱經過這裏的每一個街口,每一個商店時的樣子。
駱晴晴告訴過他,她們母女倆就是在中山區這片老住宅區裏生活了六年之久。他想象不到一個內地的女孩帶著孩子是如何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辛苦生活了那麼久,他說有時間了,讓她帶他一起來這裏看看。
可是如今,隻能自己一個人地來重溫她當年走過的每一條街,經過的每一個十字路口。
路過一個露天咖啡店門口,熱情的店員招呼他進去喝一杯咖啡,他淺淺一笑,她經過這裏的時候,被這麼熱情的招呼,是不是會不好意思拒絕而走進來呢?
這樣想著,他在咖啡廳藤椅上坐下,點了一杯espresso,隨手翻起每張桌子上為客人準備的時尚雜誌。
音樂聲響起,一首熟悉的旋律從咖啡廳放置在門口的音響裏緩緩流出,方宇迪不由地一愣,翻動雜誌的手停了下來,抬起頭,深邃的眸子裏是越來越濃的痛色。
他是不怎麼聽中文歌曲的,卻及其容易被偶爾灌進耳朵裏的歌詞所感染。
是陳奕迅的《好久不見》。
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想像著沒我的日子,你是怎樣的孤獨,拿著你給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條街,隻是為了你的畫麵……
僅僅幾句歌詞,讓他的嘴角揚起自嘲的淡笑,自己多麼愚蠢啊,不想去一個有自己和她共同回憶的地方,卻鬼使神差地來到了隻有她來過的地方。難道還指望她真的會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如果真的出現了,那自己又該如何麵對?
這樣想的時候,他心裏不免一驚,慌忙回頭望向身後的街角……擁擠的人群,喧鬧的街市,或匆忙或悠閑的行人臉上俱是陌生的平靜。
緩緩轉過頭來,他又是自嘲一哂,不是說要離開麼,為什麼腦海裏還都是她的模樣。
是的,離開吧!
掏出幾張台幣壓在雜誌底下,不再等那一杯特苦極濃的espresso,一個人悄悄地離開。
近三個小時的飛行,中午時分,飛機終於在台北鬆山機場。
下了飛機,牽著子萱,焦急的走出長長的通道,穿過人頭攢動的出口,駱晴晴急忙攔了一輛的士,直奔麗晶大酒店。
黃色的出租車剛剛駛離國內達到出口,在另外一個候機廳進口,方宇迪什麼也沒帶,一個人落寞的身影走進了候機廳。
從麗晶大酒店失望地出來,駱晴晴牽著子萱的手開始因為內心的焦急而不停地顫抖。他已經離開這裏了,那去了哪裏呢?
站在這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頭,她突然想起來有一天他饒有興趣地問起自己和子萱在台灣生活的細節,還說將來有時間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再去看看那些她呆過的地方。
莫非……
這樣想著,她連忙伸手打了的士,向中山區那片最熟悉的地方而去。
去了麥萌的舅舅家,老兩口看到一年多未見的母女倆甚是高興,熱情的樣子溢於言表。可是她看到他們驚訝的表情,心立刻涼了一半。看來,他是沒有來過,沒有詢問過任何……
果然,拿著方宇迪的照片問了舅舅舅母之後,他們說這兩天沒有任何人來找到他們,也沒在附近見過這個人。
駱晴晴失望又著急,匆匆告別舅舅舅母,帶著子萱在附近轉起來。
不知道走了多少條街,不知道問過了多少家的多少個店員,都對她照片裏的人表示搖頭……聰明的子萱早就看出了端倪,搖著駱晴晴的胳膊問她:“媽咪,我們是不是把爹地弄丟了?”
駱晴晴忙蹲下來安慰她:“沒有,爹地出門沒帶手機,我們隻能這樣找他,子萱要是累了我們休息會好嗎?”看到那家露天咖啡廳,她指著裏麵的座位問子萱。
“子萱不累,找到爹地再休息。”子萱拉著她離開了方宇迪來過的咖啡廳,又走進了茫茫的人群中。
直到黃昏,也沒有尋到他的任何消息。駱晴晴咬著牙,絕望的,壓抑了一天的淚水就要奪眶的時候,一直握在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王顯達打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