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芳的眼淚沒有任何掙紮地滾落下來,跟手裏的手機一起滑落在地板上。她隻覺得腦子裏有東西在轟然倒塌,戰戰栗栗地吩咐傭人:“醫院……去醫院……姑爺……救姑爺……”
身子還未站起來,方芳一仰頭,暈倒了過去,傭人連忙上前呼喚……
駱晴晴趕到醫院的時候,淩浩已經在急救室搶救3個小時了。看著方恒山、方芳和幾個傭人在手術室外焦急和悲痛的樣子,她一直強忍著的淚水,還是無聲無息地湧了出來。
陪她一起來的是劉凱,通知她的也是劉凱。
方宇翔得到方恒山的通知,眸子裏閃過一絲震驚!剛剛還好好的人,怎麼一出門就出了事!雖然他對淩浩的那些做法很不齒,但他不恨他,也並沒有惡毒地咒他去死!自己不也是從一個無知甚至無良的人走過來的嗎?他理解淩浩做那些事的所有初衷,隻是他用錯了方法而已!
接到方恒山電話的時候,他正在組織各部門開會。別說中途斷了會議去醫院,就是不在開會,以他的性格,可能也做不到這麼快就對一個剛剛才不屑過的人表示出關懷。他隻好把劉凱叫出來,吩咐了幾句,自己進會議室繼續開會。
駱晴晴站在走廊的盡頭,看著手術室上麵的燈一直亮著,心卻揪得越來越緊。
劉凱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不了!謝謝你通知我,等他醒來之後,你再告訴我吧!”駱晴晴忙抹抹淚,轉身強撐起一抹淡笑。
現在的她,該以什麼身份去“關心”淩浩呢?語氣過去給方恒山添堵,徒增方芳的誤會,不如遠遠地看著他就行了!淩浩,你隻不過是做錯了一點事而已,上天定會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的,你還有那麼長的路沒走,你還有那麼多事沒做,你不能這樣殘忍地一走了之!
劉凱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決定,“那我送你下樓。”
“不用了,老劉的車就跟在後麵,我自己下去了!”
“方宇翔的事……”劉凱欲言又止。
“沒關係!我都知道了!你們有你們的規則,我不怪你們任何人。我見過他,他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不堪。我等的隻是方宇迪,對其他任何人,我都沒有心力去了解。”駱晴晴知道劉凱想說抱歉,其實,她早就看明白了一切,任何人都沒有必要說對不起。
“放心吧!他會回來的!方宇翔在監獄這些年改變不少,出來之後,能看出他在用心打理公司,你不用再為擔心丟了方氏而對宇迪內疚了!”
劉凱溫和一笑,兩個人一起輕輕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回家的路上,望著車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駱晴晴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這笑,含著了然,蘊著自信,帶著堅定,藏著濃愛!
直到晚上六點鍾,手術室的燈才熄滅,等了一天的方芳已經有點體力不支,在傭人的攙扶下和方恒山一起走上前,焦急地等待著一生的宣告。
醫生去掉口罩的時候,眾人才看到,他已經滿頭大汗。不過,在那細細密密的汗水後,卻慢慢浮起寬慰的笑意。
方恒山和方芳雖然心急如焚,但仍屏住呼吸,等待著醫生開口。
醫生平靜地說:“危險期已經渡過了,病人全身受到了嚴重撞擊,手臂和雙腿的骨折已經做完手術。但目前,他腦顱內淤血過多,能做的我們都努力了,什麼時候醒來就隻能看他求生的意誌了!”
緊接著,淩浩被醫護人員從手術室推出來,直接送進了ICU,方芳一路跟上去,捂著嘴,不停地落淚。
方恒山拄著拐杖過來詢問醫生:“醒來的概率有多大?不會傷到腦子吧?”
“這個不好說,這種情況我們見過不少,病人大腦皮層功能嚴重損害,他現在處於可逆的深昏迷狀態,喪失意識活動,但皮質下中樞可維持自主呼吸運動和心跳。有很多病人求生意念比較強烈,很快就會醒來!有的卻很消極,最後成為植物人的也有。還是那句話,醒來醒不來,就看他的造化了!”醫生如實答道。
“那,腦顱內淤血,不能手術嗎?”
“在醒來之前,不宜開顱做任何腦部手術,自然消除最好!”
方恒山重重地歎口氣,蹣跚地來到病房門外。通過玻璃窗,看著躺在病床的淩浩,渾身被纏滿繃帶,帶著氧氣罩,身上插著粗粗細細的幾條管子,手上還在輸液。方芳坐在床邊,把他的手放在手心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滾落。
方恒山輕輕歎口氣,臉上是難得所見的慈愛和心疼,心裏默默地祈禱著:當年為了名聲,不得不把身懷六甲的素素遣散出方氏。可是,當我回頭就讓人去接她的時候,她居然倔強地寧死也不願再回來。我愧對她,愧對她啊……淩浩,不管你是不是素素跟我的骨肉,我早就把你當我老方家的自己人了,我之所以不跟你做親子鑒定,就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事實……所以,不如就像現在這樣,看著你們在一起,做老爸的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