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馬車上,何婉看著趕馬車這種對於世家千金而言理所當然很是陌生的行徑,雲容卻做得遊刃有餘,不禁笑出了聲。
聽到何婉的笑聲,雲容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婉姐姐,怎麼了?”
“沒什麼。”何婉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在想九妹妹你真的是太能幹。大到做生意,小到打架、趕馬車,你都能做得駕輕就熟的,這世上大概再沒有什麼東西是能讓你感到棘手的了。”
雲容噗嗤一聲笑了:“婉姐姐,你這話可就太高看我了。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全能的人。沒錯,做生意,打架,趕馬車,還有很多東西,或許我都能做得挺像樣的,可不代表我就所有東西都會啊。比如琴棋書畫,我就是一竅不通。”
頓了頓,雲容接著說道:“何況,在你看來我很能幹的這些事,在別人看來可不是什麼優點。畢竟,沒有哪個名門世家的小姐會學這些東西吧?”
何婉笑道:“確實是這樣。但在我看來,你這樣也很好。那些深閨小姐,包括我再內,琴棋書畫再好,都及不上你這般的獨當一麵來得出眾。”
雲容聽到這話,眼前一亮,驚喜道:“婉姐姐,你這番話倒真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啊。看來嫁了個江湖人,你也學到了點江湖兒女的豁達開闊之風啊。要知道,這樣的見解,那些被深閨教養的千金小姐們可是說不出來的。”
何婉笑笑。
雲容又說道:“所以啊,婉姐姐你可不能把自己與那些深閨小姐歸到一類。如今,你也算是獨當一麵的人了。”
“我嗎?還差得遠呢。”
“哪裏差得遠了,很不錯了。”
“能得你如此評價,我真是高興。”
何婉是真的高興,自從寄居雲家開始,她對眼前這個比她略小,卻特立獨行,活得率性真實的妹妹很是憧憬。
“其實,也不是我看不起那些深閨小姐們,隻是,在我看來,做女子還是要學著獨當一麵的好。”雲容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否則,淨學那些三從四德,未免壓抑自己了。而且,也太依附於他人。若是有一天,那些可倚靠的都消失了,又該如何自處呢?”
雲容的話讓何婉陷入了沉思,過去,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些,也不可能想到,畢竟雲容的這個想法跟她一直以來所受到的教養太格格不入了。
或者該說,如此“出格”的想法,也隻有雲容這樣“出格”的人才想的出來。
可是,回想起自己自從家變以後所發生的一切,不論是幼年喪父,還是寄人籬下,甚至於後來嫁給唐正卓次日就被掃地出門,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巨大的打擊。若非有個哥哥,有雲容他們在身旁幫她,包括後麵遇到紅相,願意包容她愛她,她今時今日還不知置身何地,是何處境。
想及此,不免心緒悵惘,覺得雲容所說頗有道理。隻是,這個世上,男子想要傲然立足都非易事,更何況女子?
那些個自詡得天獨厚的須眉們豈能容許女子與他們分庭抗禮呢?且不說爭高下,隻怕分點綿薄之地給她們立足,都不會允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