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格無所謂的攤了攤手道:“你和慕青後來聯係了嗎?”
“沒有!”
“那你後來起訴慕隱山了嗎?”
我笑著搖了搖頭,因為安沐不願意再讓過去的事情攪擾平靜的生活,而慕隱山在慕青離去之後,也受了打擊,變賣了慕青的公司,便離開了,如今再也沒有在蘭州出現過……
林格先是一愣,然後笑道:“我說件事,你恐怕就笑不出來了。”
我被他說得有些尷尬,拿起手中的礦泉水喝了一口,掩飾自己的不自在,然後往大廳外剛起飛的飛機看了看,說道:“我的客人已經送走了,我想我該回去了。”
“可是如果這件事不說出來,我覺得對慕青不公平。”
“這世間不公平的事情還少嗎?你不喜歡異性,我也知道你的愛情發自本能,和男女之情一樣來的濃烈真摯,可憑什麼這個社會不承認?這份脫離了性之外的愛情得不到承認,難道就公平了嗎?你們相愛,卻要在意別人感受,在於別人是否舉手表決通過,這就是公平嗎?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有些事情過去就是過去了,改變不了任何事情,你覺得說和不說有什麼區別?”
林格表情複雜的看著我,好似因為我的這番話陷入到了爭紮中,而我,也在內心問自己,是否應該用自己的見解,去擊碎別人最後的救命稻草?
我情緒瞬間平息,卻沉默了很久對林格說道:“你說,我聽著!”
在我給機會讓他說之後,他反而撇了撇嘴,卻沒有作答,於是兩人陷入到沉默中。
我正轉身欲走,林格卻在身後說道:“出國以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一個人去做了人流手術,墮胎後大病了一場……而聽說她所有的聯係方式,就寫在送你的那把吉他上,可其間竟一直沒有收到過你的電話和消息……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她對你心灰意冷,告訴自己該分手了,決定聽從家裏安排,和一個她並不喜歡的男人戀愛,而你,繼續荒唐著自暴自棄,消磨在墮落和姑娘的曖昧之間……”
“那把吉他我砸了……說完了嗎?”
“最後我隻想問你,她為你所堅持的文藝情懷,到底算不算是一種信仰?”
“隻有經曆過地獄般的折磨,才有征服天堂的力量;隻有流過血的手指,才能彈出世間的絕唱!”
林格笑了笑,對我豎起了中指,然後與一臉茫然的男朋友牽手離開,我佩服他活的自我,世俗投來的眼光他統統沒有接受……
我看著他,情緒被他舉止投足的輕蔑所點燃,但拚命的克製了自己,並沒有發作,隻是笑了笑,然後看著他離去背影,沒有任何情緒,因為,我們都活在一個彼此並不懂的世界裏,所以他才會以為我過得不錯,而覺得慕青十分可憐!
這一刻,我也終於意識到了從前安沐憤怒的根源,對於慕青,就算不談那涉及到曖昧的感情,即便是這麼多年的友情,也經不起這樣的踐踏,可是關心則亂的我,卻沒有能夠站在慕青和安沐的立場去想上太多,導致了很多不必要揭開的傷疤變成了刻骨銘心的傷痛……
可我不得不重申:真正的文藝就是一種信仰,是對精神力量的信任。這份信任能讓人變強大起來,在無序而不公的命運麵前,不卑不亢,始終保持不妥協的姿態;它能讓人始終相信愛,相信創造,始終相信生命的意義與人生的價值,這就是最好的意義!
……
我走到了大廳之外,今天的陽光真是好,燥熱裏帶著些涼爽的風,好似吹來了消磨和困倦,可我卻依舊能夠望到所以破繭而出的希望。
上了七座商務車,來的時候還和大家用蹩腳的英文交流著,回去的時候便車廂空空,我點上了一支煙,重重吸了一口,又奮力的朝車窗外吐出,然後就這麼自己把自己逗得有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