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還以為對手是公孫狗賊呢,正好想跟他算算賬,沒想到竟然是你。”吳罡搓了搓那紅紅鼻子,醉眼朦朧,打了個飽嗝,滿嘴隔夜飯菜的氣味飄來,讓周圍的人不禁捏鼻後退,今人作嘔。他哈哈笑道:“也罷!羅淩雲,據說你的斬馬刀威震塞北,我今天就來領教領教,看看是你的刀利,還是我的拳頭快。”
羅淩雲挽起袖子,輕笑道:“別不識好歹。吳罡,你可想好了,你手無寸鐵,別說我羅某人用刀欺負你。”吳罡笑道:“我們說好,比試內容輪流出,兵器任你挑選,我雙手空空,幹你何事!”羅淩雲冷笑道:“好,那你可別後悔!”說罷從扈從手中接過那把斬馬刀,寒光出刃,刀光粼粼,攝人心魄。
這斬馬刀長七尺,刃三尺,柄卻四尺,馬步均可殺敵。羅淩雲馳騁大漠,憑此刀揚名,馬戰步戰皆有絕招,罕逢敵手。這大漠本無此兵器,都以草原上遊牧民族的彎刀為主,自古彎刀駿馬,來去如風。唐朝時期護國公李靖,率領大唐鐵隊攻打突厥,以此刀斬馬殺敵,勢如破竹,突厥人望風而逃,從此“斬馬刀”威名聲震塞北。
羅淩雲雙手持刀,他膂力過人,刀鋒所向,呼呼做響,別說吳罡,旁人看了都不敢大口喘氣。群雄隻見過他上馬殺敵的英勇,卻沒想他武功也是如此厲害,光是這股勇猛霸氣,在場之人無人能及。
刀氣雖是霸道,可吳罡卻是遊刃有餘。他施展“醉步”,輾轉隨行,顛倒乾坤,羅淩雲每一刀似乎都要將他砍成兩半,卻被他左顛右轉地閃了過去,群雄看了都直跺腳,紛紛感歎“可惜”,殊不知高手過招,差以毫厘,繆以千裏,與其說吳罡堪堪躲過每一刀,倒不如說羅淩雲根本沾不到他的一片衣角。吳罡就如同那醉顛的漢子,遊曆在花叢之中,腳下輕重緩急,進退有度,卻片葉不沾身。
羅淩雲有些按耐不住,對方步伐雖怪,但不失為精妙,繞是自己如何用力,終究是打在一團棉花上,無力可拚。歐陽靖在旁也看的心急,吳罡這人性格雖直拗,但他的武功卻不像他的為人,招式陰柔多變,正是羅淩雲簡潔霸道武功的克星。轉念想去,看來對方軍師也不是吃素的,也把自己這邊形勢也揣摩透了,要想按照自己原先的計劃怕是不可能了。
僵持不下之際,羅淩雲大喝一聲,一刀化三氣,帶著割裂肌膚的刀氣而來。他這三道刀氣均是實的,若不能完全避開,僅一道刀氣就足以讓吳罡血濺當場。而吳罡一直憨醉的神情終於嚴肅起來,鼻子微抽,右手屈指探出,一招“提肘刁拿三點頭”,右指“噗噗”連著三點,三招雖先後有別,卻幾乎同時而至,出手方位也均不相同,均點在對方的刀背上。羅淩雲被這股力道反震,右臂發麻,左手急忙握緊刀柄,橫削而去。吳罡不躲不閃,右掌猛向下拍,一招“酒盡空樽重擲杯”,重重地將斬馬刀劈入地上。“鏘”地一聲,斬馬刀奮力砍裂石磚,石塊飛濺。羅淩雲大怒,迄今為止竟然被吳罡戲耍,自己臉麵何存?連忙揮刀上挑,緊接著單臂緊握斬馬刀,掄圓了橫斬,欲將對方攔腰斬斷。吳罡人醉心不醉,翻身往上,高高躍起,在半空倏忽轉體,右掌朝下,在刀背上輕拍一掌,借力縱身向後一躍,右足順勢踢出,想背後長了眼睛似的,準確無誤地踢向對手後腦的風池之上,羅淩雲頓時耳膜鼓脹,血氣衝頭,腦袋嗡嗡炸開,一片空白,臉色也瞬間就憋得通紅。吳罡飄然落地,屈膝撅臀,一屁股將呆若木雞的羅淩雲撞到在地。
這一屁股雖輕,但羅淩雲無奈“風池穴”被點,身體一時動彈不得,就這樣被吳罡戲耍,用屁股撞到在地,這屈辱氣得他咬牙切齒,額頭青筋暴起,臉如醬爆豬肝,十分難看,卻奈何身體血液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無力動彈。
“羅大哥!”歐陽靖飛快向前,食中二指在他風池穴周圍按揉,替他揉捏解穴,將血液重新恢複運行。
吳罡瞥了一眼地上的羅淩雲,當日他率領的鷹騎殺向蒼雲山,多少兄弟死在他的刀下,如今這般羞辱於他,讓這個恥辱終身陪伴,倒比殺了他還痛快。
“唉,太無趣了,我還沒使出全力,要不接下來的比試,全由我代勞了。”吳罡喝著酒,漫不經心地說道,這都是為了刺激躺在地上的羅淩雲。得歐陽靖推穴後,羅淩雲才覺得血液流回全身,臉色瞬間如常,身體漸漸恢複過來。
“羅大哥!”歐陽靖懷著歉意道:“是我大意了,沒料到對麵也有軍師。”他口中的軍師,自然是馮易煙了。羅淩雲一時大意,麵子揉不開,他自尊心極高,隻能含恨羞愧,低頭不語,心裏一閃念,倒不如死了算了。歐陽靖安慰道:“羅大哥,那吳罡武功巧妙,正是你霸道武功克星,是我漏算了他,應該囑咐你沉著應對,以你渾厚的內力,定能令他力竭而敗。”羅淩雲憤憤道:“算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他也不愧為成名多年的人物,這點屈辱能快速平複。歐陽靖喜道:“羅大哥能如此想,必定知恥而後勇。”
兩名手下急忙上前,想扶他起來,卻被他狠狠甩開。他一世英名,若這點小敗都要別人攙扶,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第二場,卓羽離、蔣狄!”孔韞拆開紙條道:“這一局,由蔣大俠擬定比試內容。”
卓羽離身形一閃,瞬間便從外牆來到廣場,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他笑道:“請!”蔣狄快步越出,本來一丈的距離轉瞬即到,而且悄無聲息,可見輕功之高。
“卓羽離,你我都以輕功見長,不如這局我們比試輕功如何?”
“好!我正有此意!不知蔣兄要如何比試?”
蔣狄雙掌一拍,喝道:“青筠!”隻見得倩影微動,懷中抱著三根圓木材薪,每根有碗口粗細,放置在地上。卓羽離奇道:“蔣狄,你這是弄什麼名堂?”
蔣狄笑道:“駱兄,有勞了!”駱天浩點點頭,手中“天瀑劍”擎出,將三根木材挑起,手腕微轉,劍花朵朵,又快又密,群雄還在驚歎之餘,隻見那三根木材瞬間被劃開成無數細如筷子的木條,堆在地上,蔣青筠則將這些木條一一插進地磚間的夾縫中。
眾人還在驚歎駱天浩這一手精妙劍法時,蔣青筠已將木條插在地上,形成一個圓形方陣。
“駱天浩,真有你的,劍法又精進了!”卓羽離豎起大拇指道:“東海派劍法果然精妙,這招叫什麼名堂?”
“梅花三顯,萬春爭光!”駱天浩緩緩收劍,微笑道:“這是我新悟出的劍招,還未與人交手,今天用來劈材,堪堪可觀。”他言語謙虛,但場上人心裏清楚,這劍招精妙絕倫,冷豔俊俏,乃東海派劍法之最。眾所周知,梅花在寒冬季節綻放,幽香陣陣,獨傲一頭,若盛開在春季,可與萬花爭春。駱天浩在劍法細微末節的處理,巨細無遺,緩急有度,已臻至化境。
“厲害!”吳罡也讚歎不已,他自認為自己也能辦到,可像駱天浩這般輕描淡寫,確是不能,對卓羽離道:“老卓,我看你還是認輸吧。”卓羽離怒罵道:“我又不是跟他比武,認輸作甚?”吳罡敲打自己腦門,道:“哎呀,瞧我這腦袋,對不住,對不住!”
卓羽離平複心情,道:“蔣兄,這裏一共有八十一根棍棍,不知這要如何比試?”蔣狄不禁佩服對手心算,道:“簡單。你我二人站在這些木條上比試,誰先掉下來,誰就算輸。”說罷縱身一躍,雙腳踩在兩根木條上。木條纖細,而且插入地麵僅兩寸,一踩即斷,一吹即倒,如今蔣狄能安穩而立,可見他輕功之高。
卓羽離微微一笑,忽然也縱身躍起,雙腳足尖輕點在木條上,落地之際,向前連點幾根木條,借此卸掉下墜的力道。
光這一著就知兩人輕功均不相同。蔣狄身輕如燕,站在木條上如履平地;而卓羽離則是足尖輕輕點在木條上,全身重量係於一處,如蜻蜓點水。二人的輕功都引來眾人一片叫好。歐陽靖凝視著馮易煙,心中不安。對方明顯是看穿了自己的布局,才安排卓羽離對陣,以輕製輕,不禁暗暗後悔,倒是小看了對手。
在木條上二人巍然不動,相距一丈有餘,若換了在平地,隻需要一瞬便能到達。如今在這細弱不堪的木條上,稍不留神,腳下木條就立刻斷裂,眾人在旁觀戰,都不敢大口喘氣,生怕輕輕一口氣,便將這些木條吹得七零八落。
“怎麼半天沒動靜?是不是在著木條上不敢動?”
“你能站上去就很厲害了,還想走嗎?”
場下群雄見二人遲遲未動,議論紛紛。二人心知肚明,不是不能動,而是不能妄動。卓羽離雙手環抱於胸前,打趣道:“蔣兄,是你提議比試輕功,為何卻遲遲不動?難道是要比誰站得久?事先聲明,若這樣比試,你我怕是要站到天荒地老。”蔣狄不為所動,道:“規矩是誰先落地誰先輸,又沒說一定要動手。”卓羽離笑道:“好,既然蔣兄穩如泰山,那就由我先出手了!”說罷右掌輕揮,掌風如潮,撲向蔣狄腳下那片木條,逼他移動。蔣狄卻不慌不忙,同樣揮掌而至,雙股掌風相碰,哢嚓一陣響,把二人中間的木條掃斷一片,空出一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