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家國情懷孰對錯(中)(1 / 3)

四人再入涼亭坐定,壯漢子斷樹成墩,將其搬入其中,充當桌子,將剩餘兩壇美酒擺上。

“小兄弟,喝一口。”智聰和尚微笑一說,右掌拍在壇身,勁力輕送,酒壇竟穩穩朝淩楚瑜推來,這一手展示其內力精深。淩楚瑜神色凜然,急忙手背輕搭,剛接觸酒壇,身軀微震,當即原地轉了一圈,卸掉勁力,右臂將酒壇圈攬在其中,左手打開酒封,道:“多謝大師!”說罷仰頭咕咕直飲,毫不停歇。

“小子武功不錯!”和尚微微點頭,但見他沒有停下的意思,一壇酒轉瞬便空,搖頭咂嘴道:“不過太不實在了。喝一口和喝一壇怎分不清?”淩楚瑜笑道:“晚輩不敢違逆大師之請,不過我酒量便是如此,一口便是一壇。”智聰和尚朗聲道:“好好,果然英雄出少年,性子甚是豪邁,有空定要喝個三百杯。”

一旁的魏諝還在為剛才比武被打斷的事悶悶不樂,道:“老禿驢,你這是拿別人的酒還你自己的人情,借花獻佛,忒不知害臊了吧。”智聰和尚慈祥說道:“老和尚身無分文,那些酒家又不給我化緣,隻能借酒還了。不過小兄弟你放心,這佛經我是絕不會少了你的。待有閑暇,你上五台山,老和尚定會親手抄錄一份,保佑你福澤安康。”魏諝啐了他一口,道:“還不是想騙酒喝。”

莊煜冰抬手道:“大家難得齊聚,我有一言,當與說之。”話音剛落,歐陽雄搶話道:“老狐狸,若是想讓我們隨你入軍建功立業,就此打住,別費口舌了。”莊煜冰冷哼道:“你們都是威震江湖的大宗師,若要你們聽命於人,那才是天大笑話。”歐陽雄奇道:“那你想說什麼?”

三人均知,莊煜冰收燕雲之誌至死不休,如今宋遼邊境大有異動,似乎在醞釀一場驚天大戰,也正因如此,四人才不約而同地前往這牛心山,因為四十年前的今日,正是他們歃血為盟之日。

“據我推斷,這一兩年內,宋遼必有一戰!”雖眾人都知,但如今聽來,還是有些驚訝。歐陽雄道:“我近日才返回中原,對朝堂之事有所了解。據說你在國丈潘仁美手下效力,他在朝中勢力滔天,黨羽眾多,可是一個主和派。”言下之意,你莊煜冰在其帳下效力,有本事說服他抗擊大遼,奪回燕雲十六州?

眼下朝廷分為兩派,一派以先皇趙匡胤之子,也就是如今的八王爺趙德芳為首的主戰派。八王爺從小受教太祖皇帝,文韜武略,無不精通,秉承太祖之宏願,一心收複燕雲之地,將契丹趕出長城以北的陰山草原,其麾下有以“金刀”令公楊繼業為首的武將一派,他們都是隨太祖打天下的老人,哪個不是功勳卓著,傷痕累累,如今的皇上趙光義見了他們,都得尊稱一聲“老王爺”。而另一派就是以當朝國丈、忠武軍節度使潘仁美為首的主和派。他女兒乃皇上貴妃,跟皇家沾親帶故,身份尊貴。而且潘仁美是能文能武,朝中巴結他的人不在少數。雙方政見不和,多次在朝堂上爭論不休,反倒是皇上對此是聽之任之,左右逢源,並沒有偏袒。

“潘將軍乃開國功臣,一代名將,行軍打仗頗有經驗,他自然也知這契丹乃我大宋心頭之患。若他是平庸貪財之輩,我莊煜冰又豈肯替他賣命?”

歐陽雄說道:“潘仁美身為開國功臣,又是當朝國丈,朝中文官大多巴結,大臣多數以他馬首是瞻,即便是八王爺,也動搖不得。若他進言,讓皇帝以和為貴,隻怕到時候皇上也不得不顧及大局。”

魏諝聽了不置一屑,道:“老狐狸,依你的性子,定是多番與那潘仁美爭論,你雖是他幕僚,曾助他滅北漢、退契丹,功勞甚大,可如今你與他政見相違背,怕是再好的主仆也難免心生嫌隙吧。”

莊煜冰一言不發,顯然是被魏諝說中。這幾年來,潘仁美主張北和契丹,對內發展民生,以穩固國力為上,與他的出兵北上,收複燕雲的計策相違背,二人漸漸失了當初的信任,莊煜冰也因此受了冷落,成了悠閑散人,這才出了京城,來這裏清淨清淨。

智聰和尚合十一禮,緩緩道:“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和尚倒是認為,潘國丈此舉甚為妥當,大宋剛一統,理應止戰,休養民生,若兵事再起,定是蒼生塗塗。老狐狸,咱們年輕時,山河破碎,藩鎮割據,外族侵擾,我輩男兒自當攘外安內。如今國家雖一統,但也千瘡百孔,自當以休養生息為主,待國力複蘇,再驅除韃虜,奪回河山。”

“燕雲之地在敵手,又談何一統?”莊煜冰忽然厲聲起來,怒發衝天,道:“你們不知,這燕雲十六州乃我中原之屏障門戶,落入契丹之手,他便能聚兵而出,入侵中原。契丹騎戰彪悍,若入中原,定當橫行無忌,到時候大宋又該如何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