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在大放厥詞的那個副將如今是低垂著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王爺,末……末將請命,親領一軍,將宋軍剿滅。”
耶律休哥淡淡道:“就憑你?”那副將連忙磕頭:“王爺,末將該死,請王爺饒命。”磕頭聲如擂鼓,咚咚直響。
他之前在眾人跟前提議將援兵引入陣中殲滅,雖合耶律休哥心意,但眼下這援兵竟成了救兵,直逼帥台。若不殺他,那就意味著是自己失策,在三軍麵前就威嚴掃地。
“殺!”耶律休哥必須重整士氣。方才與那副將一同譏笑的將軍也換了一副憤慨的神情,像是在說這一切都你出的這個餿主意。而執行士兵也幹淨利落地將他人頭斬落在地。韓昌看著滾落的人頭和滿台鮮血,沒有一絲同情。
激戰良久,楊排風守東擊西,楊宗保一刀斬斷南北聯係,而楊景和穆桂英一軍左右迂回,天門陣的潰敗之勢已初露跡象。耶律休哥站在高台之上,但見形勢不利,陰沉著臉,十分可怕。
韓昌心知如此下去,必是兩敗俱傷之局麵,道:“王爺,下令全軍掩殺過去,末將願為先鋒,一鼓作氣拿下雁門關。”
諸將均是一凜,已有前車之鑒,韓昌竟在如此兩難局勢下諫言出兵,眾人神色不一,均猜不出休哥心思,也不敢看他。
耶律休哥搖頭道:“韓昌,楊六郎既敢來此,雁門關定防守嚴密,此時攻取不利,不得魯莽。”韓昌汗顏,休哥能在此時依舊保持清醒頭腦,不愧是名將。又聽他說道:“眼下應當擔心我們自己安危。你們沒有發現嗎,宋軍有一小支部隊已經滲透進來嗎?”
諸將均是吃驚,猛然間聽聞台下有騷亂之聲,急忙一瞧,隻見十餘名僧人已經闖過天門陣,殺到台下。他們正要大喝周圍士卒前來護主,豈料耶律休哥卻厲聲道:“三軍莫動,違令者斬!”諸將聽他喝止後方才明白,若讓正在交戰的士兵知道主帥遇襲,軍心必定大亂,到時候可就是必敗如山倒。
韓昌怒視台下眾人,目光一停,咬牙切齒道:“淩楚瑜,又是你!”數日前一陣,正是他徒弟將自己困於關前,害得他讓人取笑不敵一個女子,如今見了多年死敵,料想這天門陣定是為他所破,怎能不恨。
耶律休哥卻異常沉靜,朗聲道:“楊家八子,飛將無雙。多年不見,你還是這般英勇。”當年淩楚瑜拜入楊門後,成楊繼業第八個兒子。因多年鎮守雁門關,他所率飛騎神出鬼沒,專門對付前來襲擾小股的遼軍。
這些遼兵人數少,搶掠宋朝百姓後便逃之夭夭,極難預料行蹤。而淩楚瑜親領人馬出雁門關,派出探子化成放羊農戶,星羅散布在雁門關外。若遇遼兵,便以響箭傳遞消息,聞信後便迂回追殺,以奇製奇。遼兵每次入侵,仿佛背後被一雙眼睛死死盯緊般,惶恐不安。久而久之,那小股遼軍受不了這種壓迫氣氛,便不敢私自行動。而他之名傳入遼國軍營,被遼軍稱為“飛將軍”。
而真正讓“飛將軍”名頭響亮的,是那次雁門關一戰。淩楚瑜隨楊繼業領一千騎兵,迂回小路,助楊繼業在萬軍中取敵主將首級,自己生擒敵軍副將。從此這個名號與“楊無敵”威震邊關。
淩楚瑜勒馬而停,抬眼看著三丈高台上遼國名將,冷聲道:“耶律休哥,金沙灘和兩狼山的血債,今日我淩楚瑜前來討要了。”
耶律休哥哈哈大笑,俯視藐然說道:“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如今大宋兵弱國乏,主昏臣弱,已不堪相扶。不如投我遼國,兵鋒所向,天下都是囊中之物。待事成之後,本王自然少不了你的功勞。”
年初,皇帝趙光義舊傷複發,長臥塌上,朝野動蕩。因為此時尚未冊立太子,若皇帝此時殯天,大宋江山無主,朝局定動蕩不安。故而立儲之言蔓延開來。
趙光義並非無立儲之心,隻是長子趙元佐早年因叔父趙廷美冤死而發瘋。次子趙元僖前幾年也因病而亡。這兩個兒子最得他心,卻英年早逝,趙光義悲痛不已,便再也不提立儲之事。若不是因為大病一場,又在寇準的勸誡下,三子趙元侃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成為太子,未來儲君。
遼國獲知趙光義此病絕非小病,而且對立趙元侃為太子之事一直悶悶不樂,便想趁此暗潮湧動的機會,攻打雁門關。
淩楚瑜這些年雖不曾與遼國為敵,卻時常關注其國政,並讓卓羽離在遼國建立情報網。他知遼國在蕭太後的扶持下,朝局和睦,未來二十年會是大宋之敵,今日之戰,便是精心謀劃的局,冷笑道:“你說我大宋將弱兵少,那為何你耶律休哥會被我楊家阻截在雁門關外,一步都無法邁進。”
耶律休哥殺氣漸重,道:“好一個楊家將,好一個淩楚瑜。九年前我幾乎屠盡你楊家男丁,滅盡你楊家士卒,隻剩數人落荒而逃,今日你們這些餘孽送上門來,我便將你們楊家斬草除根,永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