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番外 別話青春(七)
秋風詞
——李白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
或許有一些依賴,長久之後就會變成是習慣。這種要命的習慣讓很多本不該有的關心變成理所當然。所以某些已經形成習慣的關心忽然硬生生的抽離會讓人陡然之間茫然失措。但愈是想抓住,愈是怕失去,便愈是抓不住,愈是會失去。
怕是在這一點上,我與安生有著如此相同的心情。彼此習慣,彼此依靠。本以為的理所當然卻在失去後發現原來一切,都如此的得來不易。
是我先低的頭。有人說,在一段感情之中先低頭認錯的那個,往往是愛的深的那個。但我現在聽安生說了之後,才知道,有時候,不肯低頭的那個,亦有難言的苦衷。
我原本是這樣驕傲自尊的人,為了安生,願意放下尊嚴,低聲下氣。努力了好幾次無果,最後去找了泠然。
“泠然,你幫幫我。告訴安生我的第一誌願,是市一中。”我知道,泠然善良,一定會幫忙轉達。
這幾日,泠然看著我一日日的憔悴下去,心中恐怕是有隱忍不舍的,現在我如此低聲下氣,形容枯槁,更是心疼不已,“你放心。”
我抬起眼睛,本生的一雙烏黑漂亮的眼睛,現在卻遍布血絲,空洞洞的,毫無聚焦。“泠然,麻煩你了。”
泠然歎氣,握了握我的手,猛然抬頭看我的臉:“小梓,你怎麼了?!”
我不動聲色的推開泠然的手,“沒事。”呆呆的站在那裏,手覆在臉頰上,心中非常感傷。這幾日,我已經夠難受的了,現在看到泠然的眉目湧現出擔心,心裏更加不舍難過,然後蹲在地上哭了起來,聲音淒愴讓人心疼的想要落淚,支支吾吾的說出了憋了好久的心裏話,“我什麼都沒有,隻有你們???安生他怎麼就狠的下心???我痛啊???泠然???我痛的要命???”王梓抱膝坐在地上狠狠的哭起來。眼淚實在太多,心中酸澀,痛的麻木,窒息難過。
我許是從小和阿姐一塊兒,學了她的個性。一般不愛,亦不求依靠與肩膀,但一旦認定,就是一輩子。在這方麵,我太執著,太認真,太深情,遲早被傷害。過於疼痛的情感,誰都受不起。若是今後,遇見這樣的人,請務必好好珍惜,因為他們太脆弱,一旦摔碎了他們的心,就再無可能在一起。愛的深刻,恨的強烈,冷漠的讓人發瘋。
泠然握著的拳頭愈來愈緊,指節因為吃痛而發白。“本就不是你的錯,我非得好好修理他!”
剛剛下過雨,地麵延伸蔓延開無限涼意,蒼翠欲滴的葉子上的露水“滴答滴答”掉落,像一場極其壓抑的哭泣。空氣泛著清冷微寒之感,盡是失意。
而後,我從安生的口中,知曉了那日之後我鎖不知曉的事情。也可以稱之為???真相吧。
泠然沉著臉色歸家。撞開閣樓大門的時候,內心的怨念與怒氣化成無比的驚訝與心疼。他看到安生躲在房間一角瑟瑟發抖,地板上盡是血水,仍在不斷的張開觸角吞噬地麵,混濁不清的鮮血和著冰冷徹骨的水還有各種酒精混合的肮髒麵目,刺痛了泠然的雙眼,這地上的鮮血。破碎的酒瓶,傷了泠然的心。
安生他從前該是多陽光多溫暖的孩子,此番,怎麼就成了這樣?!泠然幾乎是顫抖著雙手拿著藥膏,給安生傷口上藥,“你不要命了!居然還在受傷之後往自己身上澆冷水!現在天氣總是下雨,陰冷潮濕的,你???這是在幹嗎!”說完,眼中竟有淚水。
雖然之前已經多多少少知道安生有自虐的傾向,但什麼時候已經這麼嚴重?!“安生,不要再這樣???”
泠然心疼的抱住安生,安生卻驚恐的一把推開,含糊不清的說:“你別碰我,我很髒,我很髒!我要洗澡!髒!髒啊!”幾乎最後一句是吼出來的,撕心裂肺讓人心碎。
“誰說你髒的!你不髒!不髒???”泠然愕然,原來安生從未忘記10歲那年被猥褻的經曆。原來不是絕口不提就是已經忘記。他當年被傷的這麼深,自己卻沒有盡到哥哥該有的責任,是他失職!是他不好,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泠然情緒激動,握著地上剛剛被摔碎的酒瓶碎片就向自己的肩膀狠狠劃去,“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不好,不然你也不會這樣???”安生已經滿眼是淚,模糊眩暈之中隻看見鮮血驟然湧出染紅了哥哥的白襯衣。像一朵朵凝血杜鵑。沉重疲憊的大腦一下子被一個激靈,清醒了。
“哥哥,天呐,你沒事吧?!”安生用手撐著頭,非常的絕望,“我???我???哥,你沒事吧。”自己隻記得自己剛才因為小梓的事情借酒消愁,然後渾身沉沉的,燙的要命,就去接了冷水澆在自己身上,然後,然後???腦袋就沉的要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