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瓶的低語【2】
因葉片的摩擦而發出的沙沙的聲響漸漸滋長、擴大，像是慢慢擴展開的討論，漸漸由幾個人演變成了大眾的聲援。不久，那他麵前一大片的藤蔓牆都動作起來，少女的姿態也因此有了改變。
也許是聲音太過吵雜打擾了少女的安眠，原本悠揚的歌謠聲緩緩停息。與此同時，葉片嘈雜的聲響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生機的安寧。列希維斯安定地佇立在原地，似乎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連水一樣的光斑也被這氣氛影響停止了跳躍，一瞬間原本喧鬧的畫麵戛然而止。
此時，就像是平靜的水麵蕩漾起輕柔的漣漪，一個軟軟的聲音在這死一般的沉寂裏響起：“誰……”
列希維斯怔了一下，隨即禮貌地回應之：“南殿精靈畫師，列希維斯。”
“畫師……”少女輕聲重複著他的話，然而卻沒有了下文。列希維斯依舊等待著，仿佛是為了遵循他那個年代的紳士禮節，一定要等女士先行開口才行。
又過了許久，那碧綠發絲的少女好像確定了什麼緩緩轉過身、換成一個俯臥的姿態。那些枝條像是了解了主人的意思，自動調節著合適的姿態，隨著少女的動作而再次沙沙作響。
少女俯身在高於列斯維斯的藤蔓之間，睜開那對猶如祖母石一般的美麗瞳仁，渙散卻專注地凝視著這位年輕的畫師。半晌，她朝列希維斯伸出手：“帶我走……我……好孤單……”
看著這隱身於碧薔中的女孩，列希維斯似乎想起了什麼，沒來由地一陣心痛。他定定地凝望這隻透出碧薔花紋的手臂，一時間竟然不知該作何反映。
紅花落盡碧花開……
明瓷新出……朱瓷埋……
絮語……繾綣罷朝暮……
千年萬月顏色改……
那歌謠的旋律再次傳來，這次他看清了，那歌聲來自少女悲泣而出的眼淚。當淚珠打落在鍾乳石上時，就激蕩起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謠，而當一曲唱罷，淚珠就化作翠色的光斑……天呐，列希維斯這才意識到，在自己周身晃動的美麗光影竟然都是少女的哀愁！
“求你……帶我走……我似乎被拋棄了啊，好孤單……求求你……”
又有眼淚滾落在少女白皙的麵頰上、順著她完美的輪廓線滴落，那寂寥無助的旋律久久不散。連一向冷眼觀看萬物的列希維斯都不禁抬起手，想要回應少女的祈求……
——————————————————————————————————
“喂！列斯維斯！”
一個熟悉的聲音驟然間撕破了碧薔的枝蔓搭建的空間，碧綠搖曳的光斑像氣泡一樣從黑暗無邊的裂口中噴薄而出，明晃晃的光線刺得列斯維斯本能地用手遮住眼睛。
“快起來，出事了。”
闖入夢境的聲音主人推了推他，列希維斯這才努力睜開眼睛。此時他才發現，恍惚間他抓住的不是那少女的手臂，而是坐在床邊的夾穀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