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瓶的低語【12】
雖然語氣恭敬，但是卻感覺不到任何的親切感，仿佛那些溫柔的語調隻是交涉的假麵具，隱藏著真實的感情。碧薔聽到列希維斯的拒絕，像隻受驚的小獸，神經質地把銜鴉藏在背後，發出尖利的哀鳴：“不！碧薔不要把她還給你！不要不要不要！”
“嗚嗚……碧薔被拋棄了，誰都不要碧薔了……嗚嗚……”
碧發少女起先是低低的啜泣，後來演變成為歇斯底裏的咆哮：“啊哈哈哈……嗚嗚……碧薔要留下朋友，你們……要陪著碧薔……嗚嗚……”
少女狂亂的發絲驟然間飛揚起來，連同翠綠的花瓣和火紅的葉片一起，化作猛烈的罡風，回旋著、撕裂著，夾雜著宛如孤獨千年的眼淚一般的寂寞，充斥在這個顛倒的空間。列希維斯用手臂擋在額前，透過眼簾的縫隙，隱約看到在少女的背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安靜的銜鴉。
銜鴉已經醒了過來，不過目光渙散，呆立在碧薔身後，對這裏發生的一切充耳不聞。她的目光雖然朝向這邊，但是那眼神的聚焦已經穿過一切，投向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列希維斯心下一沉，看來銜鴉已經從剛才單純的昏迷，轉變成更麻煩的迷失了。
但是，周圍的局勢使他來不及多想，那些水流像決堤的洪水，以碧薔為中心洶湧而出，毫不畏懼地朝向自己和夾穀陌奔馳而來。周圍的花枝劈啪作響，仿佛預感了危機的到來，竟紛紛向兩邊分開去。
這空間本就縱深無邊，根本分不清哪裏是盡頭。那些火紅的花枝一下分開，就露出了花枝下麵空無的黑洞，列希維斯還沒看清那下麵究竟是什麼，就已經被水流衝進足下更為深邃的地方。
奇怪的是，這分明隻是一個夾縫的世界，可這空間也不知是循環重複了，還是真的與別出有所相連。盡管水流以極快的速度下落，卻似乎沒有盡頭。列希維斯像一葉飄零的浮草，在水流裏顛倒旋轉，完全分不清方向。但他畢竟是經曆過千百歲月的精靈畫師，並沒有亂了陣腳，反而漸漸穩了身形，在混亂中極力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其實，周圍也沒有什麼環境可言，盡是那如同碧薔少女的憤怒一般，洶湧而下的水流。隻是在這水流中，他發現了一些細小的記憶的碎片……
從背景和人物著裝來看，那些記憶的碎片屬於不同的時代。列希維斯像看連環畫一樣，粗略地瀏覽著那些記憶，半猜測半感悟，隱隱明白了什麼。
突然，耳邊傳來更為巨大的水的轟鳴聲，當中夾雜著一些拍擊產生的巨響。
列希維斯知道，終於要到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