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偶天成【21】
沒有人忍心離開。因為一旦離開，就昭示著冰麟失去了雪麟。
永遠失去。
冰麟別過頭，死死咬著下唇，抬腳離開。那落寞的背影，是他最後的堅強。
風。
一陣細小的風，從他耳畔掠過，撩起了幾縷銀色的發絲。
風裏，有雪麟淡淡的氣息。
冰麟愣了一下，猛然回頭，驚呼出來：“雪麟！”
他回頭的同時，原本暗淡的“壤”的穹頂重新被點亮。在微薄的幾乎看不清的光束下，一個嬌小的白色身影靜靜沉眠著。
這小小的精靈看起來要比冰麟矮一點，卻與之有著幾乎相同的麵貌。純白如雪的短發，純白如雪的肌膚，純白如雪的衣衫。
毫無疑問，這分明就是“純白”的精靈——雪麟！
他的出現如此安靜而突然，卻使得原本悲默的氣氛驟然舒緩。所有人都像被鬆開了勒住脖頸的手一般，舒展出一個輕鬆愉悅的笑容。
冰麟一個箭步衝上去，將雪麟緊緊抱在懷裏。
他恨不得將這害他提心吊膽的小笨蛋揉碎在懷中，讓他再也不能離家出走、做出這般嚇死人的事情來。
原本意識消散的雪麟感到一陣熟悉的氣息，就在虛無中拚命尋找。他循著那微弱、卻另他魂牽夢繞的聲息睜開眼，竟是他的半身冰麟！
雪麟愣了一下，隨即眼淚奪眶而出。他撲在冰麟的懷裏，像是受驚了的孩子，啼哭不止。
冰麟環抱他的手臂緊了緊。向來不善表達的他，連忙慌亂地安慰道：“別怕，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不要哭了，你哭得我的心都碎了。”
懷中的人兒哭得抽噎不止，許久才抬起頭，發紅的眼眶噙著淚，說：“哥哥……我好怕……我控製不住能量，它們都潰散了……”
雪麟捧著他的臉，為他拭去眼淚：“好了，都過去了，你丟失的東西哥哥會幫你收回。答應我，不要再做危險的事情了。”
“恩……”雪麟點了點頭，輕聲說：“對不起……”
“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那樣凶你。但是，我是真的不能帶你出來，離開了‘壤’的範圍，我沒自信能在凋零之前保全你……”
原來哥哥一直以來都是懷著這樣的心情，為自己擔心、為自己害怕，自己卻還以為……
雪麟的心頭湧上無盡的悔意，眼淚再一次簌簌落下。
冰麟把臉貼在雪麟的額頭上，輕輕吻著。
“對不起，我又害你流淚了……哥哥保證，再也不會了……”
“……哥，”雪麟咬了咬唇，“沒有‘壤’，我隻能暫時在比較寒冷的地方紮根……開花之後，就有人掠奪了……”
懷抱著雪麟的冰麟沒有說話。
“……對不起，我沒有能力保護花……”
“不，沒事。”
冰麟輕輕摩挲著雪麟的麵頰，寵溺地撫過他的眼角、耳根。
“沒關係的，隻要我的雪麟還在，什麼錯誤都可以彌補的……”
冰麟手捧著失而複得的珍寶，無限憐惜，哪裏還在乎遺失了一朵花。他抬起雪麟的下頜，感覺這人兒比以往更加單薄。
低下頭，他貼上雪麟的唇瓣，用舌尖小心翼翼地頂開兩片柔軟的門扉。口齒之間，頓時是雪麟的清涼。
雪麟的齒貝、軟舌，他都要細細膜拜。冰麟此時就像劃分領地的林獸，在那初次探尋的空間裏，每一處都留下自己的氣息。
不遠處的銜鴉，看著這突如其來的香豔畫麵，窘的麵紅耳赤。
她有些慶幸，多虧剛才自己也要上前探望雪麟時，被洛西路德兒擠眉弄眼地拉了回來。
銜鴉懷著祝福的心意，默默看著熱情相擁的一雙精靈，心裏的某一處竟然升騰起無法言喻的湧動。
這是怎樣的心意啊——帶著初次的悸動，隱秘的狂喜，和那麼點莫名的失落……
隻有列希維斯沉默地站在一旁，不耽陶醉於那對佳偶天成的精靈的感情。甚至，他一貫雲淡風輕的麵容上，隱隱透出一些思索的痕跡——那雙好看的秀眉，微微蹙在一起。
他在思考著雪麟剛才說的那句話：開花之後，就有人掠奪了。
首先，這個行為就足夠惹人疑慮。因為普通人，哪裏會知道畫材的特別？
況且，能夠在雪麟能量潰散的時刻，進入這個天寒地凍的空間並全身而退，此人即使並非高於常人；至少也該有異人相助。
誰有這個能力和動機？
又是誰，在暗中覬覦這些古老而神秘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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