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水色寂寞【6】
華茲華斯王國的濱海，剛剛經受了巨大創傷的海域此時平靜異常，隻有支離破碎的船隻木屑，昭示出昨夜的風卷雲湧。
塔納?諾王子派遣了大隊人馬來做善後工作，同時，他還必須去附近的漁村安撫受傷的民眾。整整一天，所有人都忙的不得開交。
隻有洛西路德兒和薩林諾利斯——兩位精靈王，安閑得坐在遠處，完全幫不上任何忙。
直到又一個傍晚，洛西路德兒終於忍受不了無所事事了：
“真是無聊啊啊啊啊……”
洛西路德兒身子後仰坐在岸邊的礁石上，長長打了個哈欠。他將目光遙向遠處，那片昏暗裏什麼都沒有，卻還是深深吸引著這位年輕的精靈王。
在他的身邊，有著銜鴉身體的薩林諾利斯蜷著膝蓋、靜靜地凝眸於洛西路德兒輪廓分明的側臉。這樣堅持了好久，洛西路德兒終於受不了了，他跳起來，眉毛挑成一個奇怪的形狀，嘟囔道：“喂，你看夠沒有啊，別用那個臭人類的臉這樣一直對著我，我心裏直發毛！”
薩林諾利斯毫不退縮，他的目光從未離開洛西路德兒，隻是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
“好啦好啦，”洛西路德兒終於舉雙手投降，“不要用銜鴉的臉擺出這種表情，我真的雞皮疙瘩都掉滿地了啦！”
這一次，薩林諾利斯似乎是取得了小小的勝利般，終於將視線轉向海麵。而當他的目光離開、投向深沉的海水中的時候，他屬於水之精靈的藍色眼眸變得更加迷離。
也許是感受到了薩林諾利斯的失落，洛西路德兒輕輕歎了口氣。許久，他似乎是想緩和一下氣氛，便問道：“那個‘湜泉曲’……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個名字，原本沉靜的薩林諾利斯身子微微一顫，然後以一種無比蒼涼的聲音說道：“我的地之精靈王啊，你還真是不會安慰人。什麼都好，你為什麼偏偏要提及這件事。”
“……對不起哦。”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洛西路德兒吐了吐舌頭。
“罷了，這件事情，總歸是我的不對——那麼，時隔百年之後，你是否願意當這第一個聽眾，來聆聽作為水之精靈王的我……那深切的罪孽呢。”
看著這位悲傷的精靈王，洛西路德兒怔忪良久，最終認真的重重點了點頭：“嗯！”
“謝謝……”薩林諾利斯闔上那雙仿佛彌蒙著煙靄的水藍色雙眸，將他的思緒牽引這個世界的時間初始之時：
那個時候，他們都隻是神的一句話；都還隻是那溫暖掌心，一縷繞指的柔光……
當神呼出一個音律，一個新的世界便悄然誕生。於是神降下四種能量之源，以平衡這個空無的世界，這便是未來的四種元素精靈——水，火，地，風。
而水的能量初誕生於神的指尖時，便繾綣於大地的厚重了。
地之元素，是與他截然相反的存在，因而深深地吸引著他。這跳動的水之波動，急切地想要一窺地元素的真實，然而，事實上那個時候隻有最具生長力的水，才擁有自己的意識。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
日複一日，等待著地之元素擁有自己的意識。可是，即時當地元素作為萬物的基礎，第一個降臨於那個世界後，地元素的精靈王依然沒有蘇醒……
但是，水之精靈王最初並不知曉這件事。當他剛剛降臨這個世界，便迫不及待地開始尋找地元素的意識。
他依循著大地的走勢，走遍了這個世界每一處水可以流淌的地方。數百萬年以來，他以自己的身軀撫遍了大地的每一寸肌膚，然而，無論他或負載或依傍，那無情的土地卻從未有過回應。
後來，他終於明白了，這負載了一切有形之物的大地太過厚重，因而它的成長緩慢異常，竟至今也不曾與自己的實體彙聚。可是，愛情是盲目的。水之精靈王再也挨不過那漫長無期的等待——時刻偎依在所愛之人的懷裏卻不被知悉，這比毫無希望更讓人倍感折磨。
於是，柔情的水之精靈王第一次開啟了自己所有的能量，將他龐大的感知散布於世界各地，希望強行促進地之精靈王的成長。
可是，作為同等級別的元素，這樣粗暴地釋放能量無異於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