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見孫女臉色漸漸恢複如常,墨柒鬆開她的臂膀,目光落在其緊握的右手:“這應該是一顆舍利子。”

皇帝不敢肯定:“樓門聖皇元汗是遼第朝兵馬大元帥元欽遺腹子。遼英三十一年,遼第與氏扈開戰,夏邑趁機揮兵北上夾擊。

遼第腹背受敵,皇室不僅不作為,還集兵力遷都,終元欽被氏扈活捉,五馬分.屍於遼遠草原。元欽妻子出逃至來殷城陋山寺,產子後血崩身亡。

元汗長於寺廟,卻一直沒剃度出家,十四歲下山入北狄軍。二十四歲娶遼第公主拓拔鈴瑤,二十七歲將北狄軍納入囊中。遼光十一年,夏邑犯遼第,元汗領兵出征,斬夏邑七萬先頭兵,夏邑敗退。

遼光十三年,元汗庶長子在遼第王庭被毒殺,元汗殺.妻造反,屠盡遼第王族,建國樓門。其在位十七年,三征夏邑,四犯氏扈,屠城十一。五十歲時不知因何突然放下屠刀脫下紫金王袍,穿上僧衣至陋山出家。

可那時陋山寺已不存,他結草廬於陋山上修佛念經,十年後坐化。據聞這個珠子是元汗坐化時緊握掌中的,那肯定不會是他的舍利子。”

殺戮半生,了了時幡然醒悟嗎?墨姿皺眉,掌心感受著珠子上的餘溫。對,就是“餘溫”。珠子不冰但也不溫,就像是不久前才被人摸過一樣。那絲絲的“溫氣”很微渺,但卻久久不散。

若不是她身子生來陰寒,又常年修煉《九陰藏明經》,恐還感知不到它。不知為何,她總覺元汗出家與這珠子脫不了關係?

墨姿見孫女陷入沉思,心中一動,伸手向一旁拿了兩本孤本遞給站在皇帝身後的三皇子:“這是前朝大家王昱所著的《閱四賢集》和《諫言》,上麵有唐忠期的見解,你好好看看。”

聞聲,皇帝忽地扭頭,望著已經落於老三手裏的孤本,急道:“你……”

“暝驍多謝柒語先生,”三皇子雙目熠熠,對手中書愛若珍寶,不敢抬頭回視盯著孤本的父皇。

還想說讓老三看完把書還回來,但此刻話到嘴邊,皇帝卻吐不出口。目光貪戀且深情地瞅著那兩本書,指望兒子能孝順一點,可惜混蛋兒子一點都不自覺。

餘光瞥見一隻白皙小手伸向書架,頓時顧不得已被霸占的兩孤本,隨手拿了一隻小盒子塞進正要抽書的小手裏。

“聽父皇的,這個適合你。”

墨姿是看出來,她父皇愛書,絲毫不乖覺地推開被強塞的小盒子:“您不要急,這書我拿了放幾天,等到您壽辰再還給您。”

心拔涼拔涼,皇帝對著這麼聰慧不造作又坦蕩赤誠的女兒,他真的……真的是無話可說,隻能用苦笑來表達下自己此刻的心境。

右手中握著墨色珠子,腋下夾著兩本舊書。墨姿左手挽上她苦悶的父皇,走出庫房。聞訊尋來的皇後正等在外麵,見小花叼著一隻鏤空古銀玉香球昂首踏步出來,不禁彎唇,走上前與隨後而出的閨女四目相撞,頓時淚湧。

母女連心,一眼即知她是她身上掉下的那塊肉。

十一年了,自閨女上了敬陽山,皇後就再沒見過,每年隻有幾張畫像解思苦,伸出雙手:“墨……墨姿,我是娘……”

情緒少有波動的墨姿,眼眶濕紅,放開她父皇,跨步上前投進娘親懷裏,孤本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緊緊抱住,淚滲進了鳳袍。

皇帝見不得這場景,撇開臉用力吞咽下喉間的梗塞,沉著氣,掩在袖下的手慢慢收緊。

這十二年,相比他,皇後更是煎熬,說是度日如年也不為過。若不是身上的鳳袍禁錮了她,他想她早就追去敬陽山了。

嶽暝驍從未見母後如此失態過,心中有酸楚。曾經他也會想自己若是母後親生,那該是何情境?七妹回來,他很欣喜,不是因心中愧疚,僅僅是想母後能活得開心。

看著相擁在一起的母女,眼中泛淚光。雖這份團聚不會長久,但重在當下她們不再受生離之苦。

“讓……讓娘好好看一看,”皇後再無平日的得體,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墨姿揚起嘴角,硬擠出笑臉:“我眉眼跟娘一模一樣,鼻子、耳朵和嘴像了父皇。”

皇後撫過女兒眉宇,強忍不住抽噎:“是……是呢,”將她額邊碎發別到耳後,“頭發太軟了,以後可別被人欺負了。”

“不會,”墨姿握住娘親流連在她發上的手:“走,我們回鳳禧宮。現都午時了,娘今天有給我準備好吃的嗎?”

“有,兩天前便開始準備了,都是你和小花愛吃的。”

皇帝見母女兩人就這麼走了,也不怪罪,示意兒子撿起遺落地上的孤本,抬手請老師移步鳳禧宮。倒是墨柒心裏發酸,望著那對親親密密的母女,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一個見了女兒忘了娘,一個有了娘忘了祖母。

轉眼去看高高興興的小花,它的狗生今日是達到巔峰了。不但從正陽門入了皇宮,還去了乾正殿,進了皇帝私庫,得了個古銀玉香球。就連把老母親忘了的皇後,都還惦記著給它準備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