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楞的老爹聽說兒子不會挨也不會罰,這往前湊了湊,滿臉是笑地朝著烏恩和桑傑紮布作了一個揖,小心翼翼地問:“兩長官,你們說的當,去不挨槍崩?”烏恩笑了,十分肯定地說:“不會的,色楞爹,我在巴林王府就是領兵梅林,色楞私自跑家違反了王府規矩,總得批評育個自我檢查麼的,本涉不著和罰啊。”
色楞他爹一拍腦袋,還跺了兩下腳,這說:“我他媽的,是這麼事兒呀!要是讓屋裏的那兩個八軍說那可了,說低得給個槍子兒,不好就是千刀萬剮點天燈啊!”小媳婦在一旁壓低了嗓門兒說:“爹,聽他們那些話還有頭兒?要是八軍,國民黨軍還能來嗎?現在也沒見個八軍大部隊的影兒呀。”
烏恩見時機成熟了,便對這三口人說道:“色楞他爹,要我說色楞晩就跟我帶的幾個人巴林王府吧!俗話說夜長夢多,這一晚上八軍說不上出啥事兒來,我看郭村長也不跟他們僵,我們和坐在屋裏的那個色王爺還得去騰格裏旗呀。”
色楞瞅了媳婦一眼,又瞅了爹一眼,說道:“大(漠方言:爹),媳婦兒,我看烏恩梅林說的對,我不能一錯錯!你們心,我去一定好好幹,守好巴林草原,爭個功勞來。”色楞爹瞅了兒子一眼,又瞅了一眼烏恩和桑傑紮布,說:“走吧,走吧,家裏頭你也不用惦記著,要吃的有吃的,要穿的有穿的,產黨八軍雖說不是咋事兒,可給了我們土地,這天可變了。”說到這裏,他躊躇了一下,又一跺腳,進屋去了。
趁著這當兒,小媳婦扭扭捏捏地拉了一把色楞,有些不好意地低聲說:“走,你跟俺上咱屋去,俺還有點兒事。”說著,小媳婦和色楞腳前腳後地進到自己的屋,還在門裏把門閂得緊緊的。
大約過了一頓飯的工夫,色楞和他的小媳婦對對雙雙地從屋裏出來了。色楞的背上不但多了一個包袱,臉上還有一層泛著細汗的潮紅。他把包袱又往背上了,滋滋地說:“這是我媳婦給我拾點兒衣裳和鹹菜疙瘩。”那小媳婦的頭發有些零亂,臉上也是一層泛著細汗的潮紅。也許是忙著出屋吧,把自己的棉襖紐扣都係錯了,腰間係的那條紅布帶子露出一小截兒來,表情加的扭捏了,卻平添出了幾分讓人浮聯翩的嫵媚來。
有一個烏恩的隨從牽過來一匹黃騸馬來,把馬韁繩遞給色楞,“這是給你預備的馬。”色楞老爹從屋裏走出來,摸著嘴巴上的胡茬子笑了,說:“這巴林王爺仁義呀,啥事兒都前到了。”
正在這時,色楞家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吵嚷聲:“是誰他媽的吃了豹子膽啦,敢壞我八軍的事兒?”“我看他就是得不耐煩啦,讓他嚐嚐八爺的鋼鞭就道馬王爺幾隻眼了。”這吵嚷聲越來越大,顯然是奔色楞家這邊來了。
烏恩見色楞爹臉色都嚇白了,對自己的那個隨從說:“夜長夢多,你們走吧。”那隨從問:“那你這裏怎麼辦?”桑傑紮布“嗬嗬”一笑,說:“這裏不是還有我們呢嗎,我倒要見識見識我連襟部隊的麼八爺還是爺的。”桑傑紮布的沉著冷靜就像是一顆定心丸,連色楞爹也像緩過一股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