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緊牙關,發誓要自己控製人生。
第一次吃藥時,盛夜行問舅舅,為什麼要吃藥?
舅舅你生病了,夜行。
盛夜行吞下藥,抹去臉上的灰,雙眼發紅發脹。
病痛如毒蛇猛獸,撕扯開理智,咬斷他最後一道防線。他撲到舅舅身上,試圖拿台燈燈座砸爛自己的頭。他淚如泉湧,還沒變聲的嗓子吼得沙啞,鄰居淩晨來敲門,問盛家這子是不是瘋了?
舅舅憑借成年人的力氣製服了他,沒事兒去打打籃球,遊個泳,跑跑步,你要保護好自己。
臨到被送去醫院捆起來,盛夜行都在問,為什麼?
我沒有問題啊。
舅舅,你看,你都病了你還你沒事,你這就是病得很重的表現。
荒唐可笑!盛夜行不同意,堅持自己沒問題。
然後,一紙診斷書飄到眼前。
他拿起那一頁紙,命運打斷了他的手腕。
再後來,盛夜行開始愛吃糖。
後來的後來,路見星撿起河邊的落葉,指尖停留了蝴蝶。
想到此處。
“你不該是星星,”盛夜行早就想了,也不管路見星能否懂得,“你應該是月亮。”
他剛完,來送客的同學朝盛夜行打招呼:“夜行,這就回去了?”
“嗯,他不能太晚睡了。”盛夜行點頭,抱歉地笑笑。
同學繼續道:“路挺遠的,你倆慢走啊。”
盛夜行朗聲回答:“放心,我們並肩走的,丟不了。”
又坐地鐵回去,路見星太累,在地鐵上靠住盛夜行睡著。盛夜行把他的帽簷壓下來一點兒,拒絕了地鐵上陌生人的拍攝請求,做了個“噓”的手勢。
長夜漫漫,星河懸。
這年,他們算是正式走到一起。“我愛你”捱到結尾,新的篇章重新啟航。
他是江湖河海上唯一的燈塔,不放過暗處彼此過往的船。
展飛的衣服從球衣變成製服。
他能空閑下來與家人朋友聯係時間的很少,偶爾在群裏冒個泡,大多都是報平安的話。
時間一久,盛夜行把自己和路見星每個月去教育中心的情況寫成長段形式,發給展飛看。展飛看完扣“1”,再“安好勿念”。
生活瑣碎,偶爾看看手機,展飛在群裏發的消息簡單利落,幾乎是每周例行一次報平安。
盛夜行發給他幾張路見星在教育中心給朋友們畫黑板報的照片,還有莊柔和路見星一起準備聖誕禮物的照片。
他路見星還記得往年聖誕自己收的禮物,記得蘋果是平安的意思。
盛夜行還,展飛,路見星讓我送你一個蘋果。
展飛發來一張抹了肩章的軍裝照,深藍色也襯不白曬黑的他。他他們跳傘、磕草坪、磕水泥地,每次都能在空中想起和盛夜行他們一起騎車過橋馬路的感覺。
在空中時,自由給了他一切。
身處在青春裏,就做感受它的事。愛恨、稚嫩、穩重與勇氣,推動每個人腳下的每一步,影響一生的軌跡。
盛夜行把這張照片裱起來放在家裏的儲物架。
上邊除了展飛的照片,還有他們在校籃球隊時留下的一些紀念品,比如金牌、銀牌、nba球星手辦,還有那次和普通高中學生比賽時一舉奪得的金獎杯。
儲存路見星紙條和手寫作文的文件袋也被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盛夜行將那個文件袋開了個口,並且每要求路見星右手握筆,字跡公正地抄寫一些文字,再投擲進去。
他們的家很大,兩百多平,躍層。
路見星爬樓梯不太方便,所有規劃就幹脆挪到了一樓,兩個人有一起睡覺的主臥,還有大大的書房,裏邊兒有盛夜行拿來放摩托車零售周邊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