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天衣點了點頭,道:“這是他留下的唯一線索。”
我還未說話,杜衍便走了出來,“你找他做什麼?”
姬天衣回過頭去看著他,“找他要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杜衍又問。
“醉心簫。”姬天衣反客為主,“你認識他?”
杜衍歎了口氣,搖搖頭道:“醉心簫已經折斷,你不用再找了。”
姬天衣動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師……”
杜衍抬手打斷他,“這裏沒有你師父,他十多年前就死了,醉心簫十多年前也毀了,月銀鉤與月小滿隻不過他一位故人之物,你找錯了方向。”
“我不相信!”姬天衣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緊迫逼人地盯著他,“你拿出證據來!”
杜衍神色冷了冷,“姬無為已經死了,折斷的醉心簫也埋在那位故人的墓中。”
我記得清楚,葬下葉眉霜與淺百梅時,梅二的確埋下過兩截斷了的簫。姬無為,姬天衣,原來是師徒。
姬天衣原本激動的神色漸漸收斂下去,抬起的手也無力垂下,十多年了,他找了他十多年,原來他就近在眼前,如今麵對麵,他竟也不肯與自己相認?
失落一笑,姬天衣朝我拱了拱手道:“月銀鉤與我來說也沒用了,就此告辭。”
我看了看他,又轉向杜衍,卻見他麵色如常地退到一邊,並沒有多做解釋的意思,思緒轉了轉,我便也作罷。杜衍縱然是姬天衣曾經的師父,但分離十六年之久,姬天衣創立天宮閣,與他也該沒有多少關聯。
塵埃落定,我往外望了望,已是黎明時分,縱然我雙眼疲勞卻毫無睡意,我離了大堂進入九霄山莊的密室裏。
寒意逼人的密室裏,隻有黎偃玉守在冰棺前。
聽到她的腳步聲,黎偃玉背脊顫了顫,道:“淺漣漪,多謝……”
我走過去,俯身撫摸著黎偃玥的白發,道:“等把人救回來再說謝吧。”
黎偃玉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要救,難如登天!
我卻十分沉靜,嘴角甚至噙著淡淡的笑容,仿佛躺在這裏的黎偃玥並不是活死人而隻是睡著了一般。
“你肩上的傷怎麼樣了?”沉默許久,黎偃玉想說點什麼打破這寂靜。
“隻是皮肉傷,包紮過後幾天就愈合了。”我將編好的狗尾巴草戒指放在尉遲玥掌心裏,起身道:“你也去休息吧,讓玥兒一個人安安靜靜睡一會兒。”
黎偃玉清楚自己的身份,年邁的奶奶,孱弱的未婚妻,還有這偌大的九霄山莊都壓在他身上,玥兒就算不在了,他也不能垮下去!
晨曦已露,我一個人在九霄山莊遊蕩,風霧月找到了她,將披風披在我身上,道:“漣兒,無論如何要睡一會兒。”
我吐出一口氣,倚著他的肩微微合上眼睛,低聲道:“就這樣讓我靠一靠。”
風霧月避開她肩膀的傷口環住她,用身體擋住寒風,“第五道一定會趕來的。”
我無聲地點點頭,又默了片刻,才從袖中拿出善由給我的東西托在掌心,道:“這是善由臨死交給我的。”
躺在掌心的,是一個檀木雕製的七瓣花小裝飾,雕飾並不多特別,隻是上麵散發著一股幽香,倒不像是檀木的香味兒。
“七瓣花,和薇言眉心的四瓣花有些相似。”風霧月低忖道。
“我接下了蓬萊門的籍冊,”我仰頭看著他,“可能從今以後又是麻煩不斷了。”
風霧月一笑,將我的頭按到自己肩膀上,柔聲道:“不要再想這些問題了,從今以後你要學會讓我來分擔一部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