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戰爭!”
杜雅楠的話,仍然在唐鋒的耳邊回響。他躺在床上,輕輕擦拭著手中的槍,鋥亮的子彈被他隨意地拋在枕邊。
“是戰爭麼?”唐鋒苦笑著。他曾是一名純粹的軍人,對戰爭的概念,隻有自己所經曆的那一切。商場風雲詭譎,甚至也不乏刀光劍影,在他看來,卻還不過是小孩子的遊戲。
離開部隊的時候,首長再三地叮嚀過他。
和普通人相比,他是一個強者,當他手中有武器的時候,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做到任何事情——如果他不想墮落,就不應該濫用自己的力量。
阿賓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迷失於權力與金錢之中,到現在還是找不到方向。
但如果這是一場戰爭……
他右手輕輕一抹,枕邊亂丟的幾顆子彈全都被他抄在手裏,他好像變魔術一樣,隻過了半秒鍾的時間,手掌中的子彈又消失不見,隻有他握著槍的右手慢慢平舉,對著天花板上的一塊光斑。
子彈已經上膛。
他突然發現,他對自己所保護的對象產生了一種戰友一般的共鳴。當杜雅楠慷慨激昂地宣布她安排了此次襲擊的時候,他並沒有失望、責怪,或者任何其他負麵的情緒,在心底,反而是非常認同。
這也許是軍人的天性吧,無論如何,也不想輸掉這一仗。他殫精竭慮,勉強維持著安保係統的運轉,卻始終處在被動挨打的局麵,這種窩囊的感覺,讓他在晚上總想對著天空怒吼罵娘。
控製……控製,每天他都在很努力地讓自己符合這個平凡人社會的規範,這是退役準則所規定的必要條件。
也許很多人不知道特種兵的退役流程,在這些破壞力巨大的人物離開可以束縛他們的部隊之後,很多人都會茫然無所適從,不知道該幹什麼。
在國外,都會有很複雜的一套心理輔導程序,從退役前到退役後的一兩年之內,這些原本強悍的特種兵都必須接受心理醫生的輔導,以幫助其適應社會。
國內,除了心理輔導之外,更重要的就是思想政治工作。
唐鋒是一名出色的特種兵,是特別行動部隊的小隊長,他在任務結束後就提出退役,四個月後才真正離開部隊——這段時間,除了養傷之外,更重要的就是接受心理輔導和思想政治工作。
在他身上,有很深的枷鎖——如果說,因為母親的重病他不得不投身於黑市拳,這是突破枷鎖的第一步,那今天杜雅楠的一番話,更讓他往前又跨出了一大步。
“這是一場戰爭……”唐鋒喃喃自語著,把槍別在自己的腰間。他正在探索著適應這個世界,尋找自己最適合的處世方式。
在不遠處,有一條紅線,但他並不見得能看到。
時間又過去了一段,環亞在三個城市的試點都取得了很不錯的成果,無論是在通訊質量、數據傳輸,還是用戶好評度上,都比捷迅的表現要好。
在初冬的季節,環亞籌備了一場記者發布會,正式發表有可能會進軍中國4G市場的消息。
“同誌們,今晚……該幹活了!”唐鋒拍拍雷行武的肩膀,深沉一笑,後者也點點頭,臉色稍稍有些難看。
與此同時,在黑暗之中生存的殺手,也接到了最後的指令。
“為什麼他們會在這個時候召開新聞發布會——難道真的已經確定給環亞了?從我們的渠道裏沒有得到這樣的消息啊!”野獸的麵色依然冷漠,他雖然有這樣一個外號,卻隻是針對外表而言,在這次的三人組當中,他絕對是最願意動腦子的。
“你管他那麼多幹什麼?”玻璃表情猥瑣地靠向野獸,卻被野獸狠狠地推開。
“我們隻要接指令就好,安排好退路,直接動手就是。”
“這個不是關鍵。他們召開這樣的發布會,一定能料到捷訊那邊會有行動,但居然還在晚上安排一場社交舞會,找死?”
野獸始終都有些擔心,但一個淒厲沙啞的聲音打斷了他。
“殺!”
那聲音好像是漏風的,喉嚨裏麵還發出一陣陣的嘶嘶聲,聽起來就像一個七八十歲說不出話的老頭。
一個瘦長的身影漸漸穿過黑暗,玻璃和野獸都不敢說話了。麵對這個充滿著黑暗氣息的同伴——勉強算得上同伴吧,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
玻璃試圖擠出一個笑容,但最後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比哭還難看,他磨蹭著往後退了幾步,想要湊近野獸的身邊。野獸難得地沒有推開他,也許是因為自顧不暇,雖然強悍與冷靜並存,他算是出色的一流殺手,但與這個人麵對,他還是感到背上一陣寒意。
“殺!”那人隻說了一個字,又重複了一遍,這兩遍一個字也就夠了。
戰爭已經開始。
杜雅楠從樓梯上下來,一襲紫色的禮服一時豔光四射。平時的她一般都是職業裝的打扮,雖說精明強幹,但總是掩蓋了自己女性的魅力,但在交際場合,她卻能盡情展現自己的美麗。每次看到,一向遲鈍的唐鋒都會暗自讚歎一聲。其實杜雅楠的美麗更偏向西化,輪廓深,鼻梁高,隻是皮膚還保持著東方女性的柔膩,在紫色長裙的襯托之下,更顯得肌膚賽雪。
陪伴在杜雅楠身邊的南嵐雖然充滿青春的活力,但與之相比,卻要遜色一籌。她看來是喜歡紅色,長裙是鮮豔的大紅,微露香肩。她的身段也很好,隻不過手臂和小腿看上去要健實得多,更有一種健康的美。
“走吧!”
杜雅楠經過唐鋒的麵前,對他點頭示意。南嵐瞪了唐鋒一眼,手底下卻悄悄比劃了一個手勢。
舞會正酣,唐鋒卻束手站在一邊,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杜雅楠是舞會的中心,無數人都圍著她打轉,青春貌美的南嵐也頗受歡迎,但她態度惡劣,嚇退了不少人。
“你老是盯著阿楠看幹什麼?有什麼企圖?”南嵐端著一杯酒,退到唐鋒的身邊,目光卻沒有離開杜雅楠須臾。她當然沒有等待唐鋒的回答,自顧自喝完了手中的香檳,又從經過的侍者盤中拿了一杯。
“到底他們什麼時候來?”南嵐的口氣有些不耐煩,“都已經這麼晚了,你跟雷行武說服阿楠來搞這一場戲,要是沒有人來襲擊,那可就全都白費了。”
“放心!”雷行武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他今天穿了一件小翻領的禮服,打著黑色的領結,倒是有一番風度。他一直對南嵐獻著殷勤,可惜女方一直都對他不理不睬。
“以我們現在的情報,對方已經準備動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