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南極古代遺跡中,凸出的觸手或犄角一般的畸形建築像蛛網一般穿行於頭頂。置身其下的人類隨時都麵臨著落石和滑坡的危險。
中尉安靜了一會,但是很快又傳來聯絡,確認說醫療站裏有一位醫生和許多物資,沿途的道路上沒有坍塌的跡象。缺點是那裏距離較遠,要在黑暗中摸索前進大約一個小時才能抵達。
無論如何,大家不能滯留在當前的位置。除了洛安和助理教授以及剛才介紹自己的記者、廚師、考古學家和工程師外,還有六個人身上都受了傷。他們靠著防護服對傷口進行了簡單處理,如果放著不管的話,淤血和骨折會加重他們的傷勢。
在場的人一時拿不定主意。有些人覺得中尉剛剛爬過去的通道雖然掛在懸崖上有墜落的風險,但是距離通往地麵的升降梯也要近許多。於是,就有人站出來說:
“我也從這裏爬過去!”
說話的人身上有工作人員的標識,沒有受傷而且身手矯健,說完就往中尉留下的破口鑽了過去。
“你確定嗎?”助理教授看了看這位勇敢的先生,“如果發生餘震可不是鬧著玩的。”
“那也比在隨時會塌的石頭下麵摸黑走路要好!”那人一邊爬一邊說,“爬過去也就幾分鍾的時間,隻要,隻要能到那個地方……”
懸掛在懸崖上的管道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響,看起來這位先生的動作也很迅速,沒一會就爬過了一半的距離。看到有人帶頭,在場的人裏麵狀態比較好的幾個人都有些躍躍欲試,其他人多了幾分期待,但是看看深不見底的懸崖又退縮了。
就在這時,地麵竟然又傳來了微微的震顫。震動逐漸加劇,頭頂的落石也砸落下來。所有的人驚呼一聲,一起趴在地上蜷縮起來。
地震越來越劇烈,甚至比之前還要恐怖幾分。橫跨懸崖的管道劇烈搖擺,堅固的金屬管道在拉扯和搖擺中變形,發出讓人心悸的吱嘎作響,裏麵的人也慘叫起來。
“不要停下,”中尉在通訊頻道裏喊道,“快過來。”
他的話音剛落,管道就被撕裂開來。構築在懸崖兩端的錨基先後脫開,朝著無盡的深淵砸落下去。
“哇啊——!”
餘震停歇的時候,那絕望的慘叫聲還在洛安的耳中縈繞。他隻覺得全身都在發抖,勉強起身看看其他人,發現大家都已經遠遠躲開了懸崖,往通往醫療室的道路聚集了過去。
……
這下沒得選了。在中尉的指引下,幸存者一起往醫療站的方向迂回。
在這個沉寂了無數歲月的地下深坑,一旦離開了人工照明就會陷入濃稠的黑暗,完全沒有辦法判斷時間和位置。所幸的是,每個人的防護服上都有探照燈和通訊設施,中尉也在一路觀察著他們的行蹤,如果走入岔路會及時通知他們。
晃動的燈光時不時照亮附近的建築,顯露出它們隱藏著的猙獰一角。晃動的影子和無處不在的黑暗像無形的手扼住心髒,所有幸存者都被某種極似恐懼又不完全是恐懼的情緒籠罩。
他們緊靠在一起,從岩石縫隙和遺跡的建築中穿過,時不時驚恐的看一眼兩邊詭異的棱角和雕紋。石塊組成的角度變幻莫測、令人抓狂,第一眼像是龍,再看又成了爬蟲或烏賊,每一個轉角背後仿佛都潛伏著猙獰的歹意,隱藏著不可名狀的未知,卻又看不真切,沒有證據。
記者小姐一直抱著她的攝影機,將鏡頭對準最深不可測的黑暗。她在黑暗中瑟瑟發抖,連音調都帶上了恐怖的顫音:
“我覺得,有東西在看著我們……”
沒有人搭理她的話。每個人都想撒腿逃跑,卻又不知道可以逃向何處。
大家在中尉的指引下避開有塌方危險的懸崖和巨石,繞了一個弧線,準備從地勢比較平緩的區域抵達安全區域。就這樣行動了不到一刻鍾,傷員們的情況都惡化起來,靠著別人的幫助才能勉強行動。
幸存者們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摸索前進。這裏沒有通道,也根本不是給凡人準備的道路,古老的遺跡像是巨大的金字塔,一層層的緩緩向上延伸,仿佛要登上某個祭壇。在這樣的地方行動用不了多久就耗盡了大家的體力。
工程師科林走的最快,他爬上一塊巨石,似乎發現了什麼,朝著大家大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