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溫暖
離開醫院，周梟沒有開車，清冷的風吹著他的臉，深秋的寒風刺入骨髓，帶著瘮人的寒意，昏暗的路燈下，是他孤單落寞的身影，這個世界上他的存在究竟是為了哪般。這個幾近而立之年男人迷惑了近三十年，他的存在究竟有什麼意義。
嘴角忽然展開了一絲溫柔的笑意，眼前浮現出央歌平靜的麵孔，這樣溫柔的存在，填滿了他生命中的空缺，讓他找到了存在的意義，不再懷疑這個世界，不再懷疑自己。
深夜，央歌一直在等待，不管麵上如何的平靜，內心的波濤洶湧都隻有自己知曉，他有多恐慌，她就有多擔心，擔心他的兩麵為難，擔心他的處境艱難，擔心家人的責備，更加擔心在強大的壓力下，他們的愛情又能夠走多遠？
她說過給他足夠的信任，可是仍避免不了會擔心，終究是他們之間橫亙著太多世俗的東西，家世，背景，出身，還有她曾經的汙點，一旦暴露在陽光之下，她不知道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尤其是對方是周梟，被世人關注的天之驕子！
狹窄的屋子裏，放著一張不大的書桌，上麵鋪著宣紙，旁邊放了墨，那方硯台是父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從家裏出來，她唯一帶出來的東西，她永遠記得小時候，父親見她調皮的樣子，微皺了眉，微笑，“央歌，來，爸爸教你寫字！”而每次總是寫到她安靜為止。父親的用意，等到她身陷困境才知曉那份良苦用心，卻早已陰陽兩隔，到哪裏道一聲，“爸爸，我懂了！”
如今，每當思緒混亂，心不能靜時都會自己親自研磨，書寫，工整的小楷有著父親的影子，那是她唯一與父親相像的地方。
卻忽然聽到深夜裏傳來的敲門聲，央歌怔住，隨即暗笑，自己當真是神經過敏，看了一眼壁上的掛鍾，時間已經指向了零。這個時間，又有誰會造訪？
搖搖頭，繼續。
卻仍然聽到門外不大不小的敲門聲，伴著小聲地叫聲，“央歌，你睡了沒？”
隨即，筆下的字暈染一片，墨色的字跡隨著落筆暈染開來，好一個“心如止水”，卻隻到“止”字就畫上休止符。心裏的驚喜仿佛一朵墨蓮在這漆黑的夜裏驟然綻開，帶著清幽的香氣，和深深地喜悅。於是，放了筆，疾步走向門口，開了門，便被擁入懷中，冰冷的唇隨即落下，帶著絲絲的涼意。門被他用腳輕輕地帶上，便迫不及待地擁她進屋，她的住所他來過幾次，總覺得太小狹窄，妄想替她換了環境，此刻才覺得即使是這樣的狹窄，也能給他足夠的溫暖，因為有她的存在，不管是哪裏都稱得上是家，比起自己那空蕩蕩的牢籠，這裏顯然是人間仙境。
輕車熟路地把她放在她的閨房裏，周梟的臉上總算露出了笑容。唇齒的糾纏仿佛是上了癮的毒藥，他不肯放，一路追逐，一路纏綿，而她，顫抖著，眼睛溫和澄淨，純淨地仿佛天池裏的湖水，跨過了心裏的鴻溝，她捧著她的頭，伸出了舌頭，溫柔而柔軟。周梟覺得無法呼吸，口中湧動著的都是央歌的味道，讓他緊繃的神經接近崩潰的邊緣，可是卻不願結束這冗長的吻。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的回應，這樣的不顧一切，對於央歌而言，又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她追逐著他的舌頭，動作青澀莽莽撞撞，卻很是溫柔，仿佛是春日裏點燃的一抹鬆香，酥了他的靈魂。
他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放在胸前，傾聽著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是心動的旋律，是多少世的修行，才換來了今天與你的溫柔相遇，此刻，周梟竟然感謝上天給了他一條性命，曾經二十幾年的迷惑，痛苦，掙紮，都找到了釋懷的出口，讓他給了自己存在的理由。
是過了多久，他們才放開彼此的唇，昏暗的燈光下，是她明瀲瀲的嘴唇，紅得耀眼。他動了心，竟再也把持不住自己，也不想把持，隻想兩個人毫無縫隙，毫無距離的結合在一切，似乎就是那樣完美的契合，才能填補他內心的不安和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