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最後的溫存（二）
夢魘，無盡的夢魘……
“央歌，你為什麼要搶走他，為什麼要毀掉我的幸福？”……
“央歌，他根本不會回來找你，隻有我才是愛你的，隻有我才能愛你一輩子！”……
“央歌，答應爸爸，好好地，堅強地，活下去！”……
“央歌，央歌，央歌……”
從夢中驚醒，卻發現身邊躺著的周梟正睡得安穩，他睡熟的樣子像個孩子，臉上是最自然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戒備。她右掌壓在枕頭上，支撐了整個身體，不小心牽動了傷口，可是她依舊咬著牙隱忍著，就這樣安靜地看著躺在她身邊的周梟，就是那樣把時間停止的安靜，緊緊地盯著他，眼睛裏是困獸的悲傷和絕望。
她記不得昨天的自己，放縱的，主動的，第一次丟下那所謂的尊嚴和羞恥之心，全身心地投入，想要給他幸福。意識的最後是他是熱的吻，甜膩膩的，一直蔓延到她內心深處，仿佛是充盈著她身體裏的每個細胞，那樣強烈的欲望宣泄著，全然丟失了自己的模樣，卻是她最真實的自己。
他小心翼翼的，避免碰到她的傷口，耐心細致的安撫著她，不想從她的臉上看到任何的不適，他不明白她的主動，以為不過是大難過後的珍視，激動著，卻不肯放縱著自己的欲望，生怕一不小心傷害了她。直到兩個人登上欲望的頂端，快感如期而至，淹沒了彼此，然後相擁而眠。許是兩個人都累了，這一覺竟然睡了十幾個小時，一直到了第二天的天光大亮。
央歌臉上漸漸呈現出一抹絕望的笑容，那種痛徹心扉的悲傷清晰地寫在她的臉上，如果周梟此刻醒來，一定會被她的笑容嚇到。可是此刻他好夢正酣，夢到兩個人穿著禮服，走在紅色的地毯上，放飛的白鴿，飄散的氣球，漫天飛舞的撒花，到處宣示著他們的幸福。他牽著她的手，一步步走向幸福的終點，牧師慈祥的笑容仿佛是帶著上帝的祝福，等待著他們的到來。轟鳴的禮炮齊齊迸發，巨大的聲響在空中回蕩。幸福，離他是那麼近，卻又是那麼遠。隻要睜開眼睛，一切都會幻滅。
直到護士進來查房，敲門的聲音驚醒了他，才睜開了雙眼，卻發現原來一切不過是場夢，可是有什麼關係，聽著身邊安穩的呼吸，他的嘴角揚起了滿足的笑容，夢裏的時刻應該不會太久了。是他愚笨，才耽誤了這麼久，沒有把她娶進門，瞻前顧後，錯失了良機，如今他想得非常清楚，反正這一輩子是不可能放開她的手，所以不管近況如何，他都要娶她，給她一個平凡卻幸福的婚禮。那是每個女人一輩子的夢。
他悄悄地起身，穿好自己的衣服，才下了床，為護士開了門。
護士見到他驚訝地差點失聲，他微笑，好脾氣的囑咐，“噓，我的未婚妻還沒有醒，不要吵醒了她。”
那護士有些倉皇，但是那樣迷人的笑容又讓人沒辦法抗拒，隻好微笑以對，“那好，我一會兒再過來。”
“那麻煩你了。”依舊是完美的微笑，恰到好處的禮貌，不至於給人產生了遐想。回身，關好了門，才返回病床上，卻見那人正睜著眼睛看著他，臉上是至死方休的笑容，仿佛是清晨第一縷的陽光，帶著穿透黑暗的力量，驀地語結。
病房裏的窗簾悄悄地露出了縫隙，清晨的陽光細細地灑落了一地，陽光靜好，央歌隻覺得心跳一下一下。窗外璀璨流光，仿佛有一道迷離的光，隻靜靜的照耀在周梟的頭頂。他溫潤的麵容像一幅美好的畫卷，永恒的刻畫在她的心裏。在以後的許多年裏，這一幅美好的畫卷被她小心翼翼的鐫刻在內心深處，於夜深人靜無須堅強的時候拿出來細細品味，靜靜回想，仿佛再一次重溫當時的幸福時光。隻是，這是後話。